晚上，我们合伙和了一大碗白面，摊了五六个煎饼，成就感满满。
“合伙摊个煎饼竟然这么有成就感。”我嘴里塞着煎饼，含糊道。
“做点儿新鲜事总会滋生你的新鲜感，所以以后我也要换种方式揍你。”她抿了一口汤道。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怎么揍我了吧。”我也抿了一口汤咽下。
“当然，下雨天打弟弟，闲着也是闲着。”她用筷子夹起盘中的一块煎饼放进嘴里，动作连贯又优雅。
“真该挖白面时往你脸上挥点儿，狠毒的女人。”我翘起腿，夹起盘中间的煎饼。
“我看还是对你太温柔了。”她用筷子抢断煎饼。
“那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温柔了。”我快速夹起扔到嘴里。
她走过来，两手揉拍着我的脸。
“看你还咽的下去。”她鼓足气力揉捏。
“我认输。”我举白旗。
“现在认输了，刚才不是还皮吗。”她停下了手，我的两腮也像是抽筋一样酸痛。
“不跟你嘴犟了。”我摸着腮帮子。
“今天还出去走走不，她肯定还来。”她问道。
“她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扯开关系。
“她感觉自己和你的性格很适合，大概。”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应该是吧，你就凭她说话谈吐就能推出她的性格，这可靠吗？”我抬起头望着她。
“相信你姐的判断，还有，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总要自己寻找与自己相似的人。”她说完转身背对着我。
“除了你，怎么可能有与我性格非常相似的人。”我苦笑。
“相信你自己，万一你把我的秘密破解完了，你还能活下去吗。”
她开玩笑。
“我不想自己一直渴求真相而让你心里塑造的世界崩塌，我……想保护你。”我站起身，强装镇定。
她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院子，我跟随着她。
“我……从来没有被人保护的感觉。说真的，我从未真正体验过。”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从后面轻轻抚摸她的背，“对不起，姐。”
“不说这些了，赶紧刷刷碗出去啊。”她突然转身，脸上竟然是我看不懂的笑容。
“嗯。”我点头。
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在路上。
“姐，你还是穿的裙子啊，穿裙子感觉怎么样。”我左手插裤兜，右手随着步伐的频率摇晃着。
“怎么，你想穿？”她捂嘴偷笑。
“想。”我硬刚回去。
她先是一愣，然后绷着嘴忍笑。
“等我能赚钱了，我就给你买。”
她一路不停地笑。
黑夜才刚踏一脚，小路上的路灯都已经亮了。
“是我们来得早了，还是我们来得早了。”我环顾四周，没见她一点身影。
“你说呢。”慕儿姐张开双臂在石子路上行走。
我也跟随着慕儿姐的脚步，想着这样消磨时间。
走了七圈后，天色也真正得暗下来。
“姐，坐那儿歇会吧。”我指着旁边的塑胶凳子。
“你先歇会儿，我再走两圈。”慕儿姐边走边说。
我呼扇着衣服走到凳子旁边，用手指来回摸了摸凳子，没有太多灰尘，于是伴着做完运动的“啊”声坐下。两个人一起来的好处就是自己不会感到太孤独，也避免不必要的道德绑架，我曾经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有人看到后会讨论“一个人坐那儿，我们去挤挤。”，然后旁边坐下了我不认识的人，没人说话的我只有尴尬。虽然世界上好人多，但藏在心底的“老好人”占据了绝大部分，平常的人只会关心自己。
看着慕儿姐一直走，那么无聊，我瞟向一边。环顾之时，我望见两个男人对着慕儿姐得方向指指点点。不会是色狼，尾随的单身汉还是什么其他的人，我心里逐渐乱开。
开始冒冷汗的我站起，假装去走石子路，穿插着走到慕儿姐旁边。
“你又走啊。”慕儿姐看见我，轻声说道。
“姐，小心点儿。”我凑近慕儿姐。
“什么意思，有人盯上我们了？”慕儿姐撩了下头发。
“你知道？”我惊讶。
“感觉有双眼睛，第六感。”她说道。
“待会儿甩掉他们。”一滴汗从她脸上流下。
“小心为好。”
我和慕儿姐假装累了，走向戏台的黑影下，然后通过戏台的死角走到另一边。
“还是黑色好。”慕儿姐边走边看着自己的白背心。
“应该甩了他们了吧。”我喘着气，不知是害怕还是刚才跑得猛。
“这类人，不好对付。”慕儿姐紧贴墙面。
“把他们想成是普通人，应该是我看错了，看错了。”我重复着。
“没事的，他们就是普通人，没事的，姐。”我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
我心里默默地想，也许慕儿姐遭受过类似的情况，“十年怕井绳”是人的本能反应，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看着那么自信的慕儿姐被我剥成这样，心里满是愧疚。
看到外面百货商店的光，我在前面挡着慕儿姐走到店内，“有没有帽子。”我对着店员说到。
我想着，这个时候买其他的应该都没用，也只有帽子可能有帮助。
“这个行不？”店员拿起一个带有纹刺的黑帽。
“图案再换个。”我说到。
“就这样吧。”旁边慕儿姐终于开了句口。
“那就这样。拿走，多少钱？”我学着大人的语气。
“五块”
“行。”望了望旁边的慕儿姐，我没有砍价。
出店，我就一把给她戴上。
“姐，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是不是，那为什么你平常还那么不在意。”
我连环问。
“到家说。”她放开了我的手。
陈嘉琳似乎来了，她似乎也在找寻着我们。
“嘿，。”我拍了拍她的肩。
“你们来了。”她挠头。
“你来了。”慕儿姐抬高帽子。
“我们要回去了，今天出去买了点儿东西，太累了。”我说道。
“啊……那你们慢点儿。”她又挠头。
万幸没出什么事。
进到家门，我就赶紧把慕儿姐拉到卧室。
“姐，说说吧。”
“我在学校被那样过。”她缓缓说到，
“当时不严重，但我心里一直又芥蒂。”她停了一下，然后又说到，
“我初中差点儿被性侵，经过我就不描述了，我想你也不想听，结果总比过程重要。”
“姐，你…”我被噎住。
“这就是我几乎不穿裙子的主要原因。我没觉得自己非常高傲，或者说自命不凡。反而那种油然而生的自卑一直在心中酝酿。”她低头，睫毛眨得更加频繁。
“那你平常…”我似乎想到了。
“平常我近乎装作朋友很多的样子，这样至少给自己一点儿自信。”她抬起头笑了笑，“你又赢了。”
我张嘴说话时，她又说到“刚才失态了。我去洗澡了。”转身离去，悄然的谦词好似把空气冰封住。
我紧握拳头，一拳打在墙上，没有疼痛，没有知觉。
慕儿姐几乎就是一个“乖”孩子，从没有透漏过关于自己的心事，我不知道她被迫害时有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她绝望到不相信所有时是怎么重新面对这个世界的。慕儿姐几乎所有的事都在自己抗，“从未寻求别人帮助”，多么讽刺。
愤怒之后，我冷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慰她。
慕儿姐湿着头发进来，她没有擦拭，眼神空洞到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