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晚上点4开吗,怎么提前发车了?”公交车里一个秃头大叔嚷嚷着,我好像见过他,是在上一次乘车时吧,这次他倒是没有带着啤酒和烧烤来。
“是啊,不过早些走也好,我早点去在那里等一会儿也比晚了好。”后车门栏杆后坐着的一个老太太,她摸了摸自己戴着的粉红眼镜,手里紧紧攥着手提包的带子说道。
“我不想早去啊,早去学校又不开门,我要等好久的。”后排座位上有个初中男生,他此时也和那个秃头大叔一样抱怨道。
“我很抱歉,各位尊敬的乘客。”
前面那个黑风衣壮汉司机又站了起来,他抬手取下自己的黑色高帽,向我们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重新戴好帽子继续说道:
“由于有实在罔顾我们乘车规则的人在,我们不得不提前发车,但各位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各位顺利地送到旅途的终点。”
司机猩红色的眸子又朝我看了一眼,搞什么?这次我可没有大声喧哗制造噪声啊,还有,上一次乘车的那个姐姐没来吗?
壮汉司机回到了驾驶座,但车前排相对而坐的两名黑衣男子此时站了起来,他们慢慢地走到我的旁边看着我,我同样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干嘛,找茬啊?
而且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他们虽然都穿着黑色衣服,但两人的身体却是一个全白一个全黑,倒是有点像黑白无常。
“嘿嘿,”身体全白的那个怪笑两声,他伸手指指我手里拿着的乘车券,“你那张乘车券是站票,不能坐着。”
“啊?”我低头一看,果然在乘车券的右上角看到一个被红色圆圈圈起来的“站”字,我又抬头看看前面那些拉着扶手的人,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于是强词夺理道:
“现在公交车的空座那么多,我坐一会儿又怎么了?大不了到时再补一张坐票呗,而且你看那边那么多人站在那里,我可不想跟他们人挤人。”
“嘿,”全黑的那个人皮笑肉不笑道:“死人还那么讲究,行,你就坐着吧。”
他说完后两人就亦步亦趋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死人?”我歪歪头,他在指谁,不会是指我吧?我可是活生生的青春靓丽大学生啊,谁死了?
你才死了呢!
我朝前面那两个人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冷哼一声扭头去看起了风景。
车窗外天气正好,暖洋洋的阳光和轻缓舒畅的微风让人不禁心生睡意,仔细想想看——大一这个时候还真是安逸啊,又没有什么压力,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
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然后正想靠着窗户打个盹,但在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闯进来一道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上一次遇见的那个职场女子的声音。
“……何……妟……何……妟……”
“何妟!”
“不要听车的声音!快醒醒!”
我猛地惊醒,双手下意识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在这时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了:
车里原本拉着扶手的那些人,现在那些扶手都变成了绳索紧紧地拴住他们的脖颈,将他们吊在了空中,难怪他们都是一副低头的模样。
而我身边的老太太、初中男生、秃头大叔此时也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他们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腐烂着,甚至快要看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我又连忙看向窗外,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道路上正徘徊着许多青白色的人影,他们的脚边正赫然开放着鲜艳茂盛的彼岸花。
我头皮一阵发麻,也是这时才忽然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我用手捂着耳朵猛地朝车玻璃撞去,原本以为很难被撞开,结果没想到我稍稍一用力那玻璃就破碎了,我也顺着力道从窗户口翻滚了下来。
当我从地上站起来时,再顺着车行驶的方向朝前看去时,在那稀薄的血红色雾气笼罩下的不远处立着一座牌坊,上面的牌匾隐约写着——“黄泉路”。
还真是黄泉路和黑白无常啊,那孟婆不会是车吧?
我刚想往后退时,前面那辆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车门打开冲下来了一群歪头扭身子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