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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放飞自我的狗子(1 / 2)

在从前,厂矿既是生产制造单位,也是工人和家属生活的依赖,由此形成了新的城镇。这是我们制造业大国起步的原点。在这个新城里什么都有,医院、学校、商店、电影院,还有露天灯光篮球场。

在灯光球场看电影,是孩子们最期待、大人们最高兴的事情。

每每有大事发生或者是重要的节日,比如庆祝主席畅游长江几周年、庆祝建党多少周年、国庆等等。厂里的电影院都会在篮球场拉上宽宽大大的白银幕,放映《红灯记》、《龙江颂》、《海港》、《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电影,还有《地道战》、《地雷战》等几部老电影。尽管是无限循环的重复放映,但是大家还是兴致勃勃,拖家带口地举家前往观影。

住在球场附近的人家,小孩子早早地搬凳子在球场坝子占位置了,长条凳、独凳,横直竖平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银幕下面,球场中央。天刚擦黑,吃过晚饭的人早早把球场挤得满满当当。坐不住的娃娃们你追我赶,满场疯跑;男人们砸吧着旱烟袋,一伙一堆的天南地北、上下五千年唠大嗑。当然是有分寸的,在政治第一的年代,阶级斗争抓得很紧,嘴巴子上的锁得把紧些;女人们手不停嘴不歇,手上飞针走线,嘴上邻里趣事卦不停。整个球场上热气腾腾,像一锅烧开了的水,不停地翻腾着热泡泡。

二狗家这栋平房距球场较远,走路得走二三十分钟。但这不影响大家观影的热情,只要听到球场晚上要放电影的消息,大家不约而同地早早开始做准备了。

下午三点过钟,娃娃头二狗就早早遣散了游戏的队伍,“好啦,好啦。今天就到这里了,下课了下课了。记得回家写作业哦,明天上课要听写的,写错字或是写不出来,就开除啦,不要来上课了。同学们回家开炉子煮饭,洗好菜切起,等大人回来炒就好了。早点吃饭,早点去看电影,还可以在球场打一仗呢。”小钱老师放学了。

黑来一直认真地坐在最后一排听课,两只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不时扫视着课堂里的动静。看到同学们起身出门,知道下课了,嘴巴叼起抹布赶紧递给老师擦黑板。

好为人师,这是二狗的新爱好。她把自己识得的百把个字,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伙伴们。一个小凳子一个方凳,挨个排列,像教室里一样。家里的凳子不够,学生们就从自家里带来,自备课座椅。大门一关背面就是黑板,书写的粉笔是地里捡来的白色滑石块,一块抹布就是黑板擦。

家长们十分高兴,也很支持小钱老师的办学,成天疯跑的娃娃们也有安静坐下来识字的时候,秋天要上学了。

送走了上课的同学们,二狗和玉林姐俩把凳子归位,二狗扫干净地面,玉林又用拖把拖了一遍。“憨狗,让开,不要挡着拖把。”玉林呵斥着,黑来追逐着拖把。拖把到那,它就跳到那,嘴巴咬一下。

“嗨,真的是不听啊。好狗不挡道哦,你这个憨狗,怼你一拖把,让你长长记性。”玉林恼了。

“汪汪,汪汪”黑来身上挨了一棒,哀嚎着跳到一边。“呜呜,呜呜”,不敢再追拖把了。

“过来,黑来。我们去厨房看看蜂窝煤炉子,打开盖子。”二狗说道。黑来乖乖地跟着出来了。

二狗熟练地扒开炉盖上的炉灰,扫到撮箕里,将炉盖揭开放在炉子边上。用火钳将蜂窝煤块的煤眼上下对齐,打开炉门,将铁水壶坐在炉子上烧水。

玉林已经将米洗好,放在锅里,就等水开了煮饭。

二狗用刀尖小心地一个一个剔除发芽洋芋的芽芽,玉林则负责削皮,薄薄的一层,不能削厚了,不然妈妈回来要挨骂的。削好的洋芋用清水泡起,等爸爸回来炒洋芋丝。再煮个南瓜汤,二狗将一个老南瓜切下两瓣,去皮洗净切成小块,等米饭焖好了再煮。

“吃不吃茄子渣?吃我就舀一碗来蒸起。”玉林问。

“吃嘛,下饭些咯。”二狗应道。

玉林将泡菜坛子搬出来,舀了一碗茄子渣,煮南瓜时加一层屉子蒸起。顺便又舀了一碟红彤彤的腐乳。

二狗爹回来了,二狗洗了几个干辣椒拨了两瓣蒜,二狗爹切洋芋丝时对姑娘说:“等有时间,教你们切切菜。以后自己想吃丝还是块,都可以自己动手了。看着,辣子切成小段,蒜瓣切片,炒洋芋丝就是这么配菜的。记住了没有?唵。”

“晓得了,爹。”两人赶紧回应。

二狗妈也回来了,一家人开始吃饭。二狗给黑来的饭盆打了满满一碗饭,浇上了一大瓢南瓜汤,端给早就在桌子边转悠,守口守嘴的黑来。狗子张开大嘴,吧唧吧唧干上了。

“哟,几天没有注意这只憨狗,长这么高了。吃这么一大盆饭,难怪家里存不上钱,都被它吃穷了。”二狗妈惊诧说。

“瞧你说的,好像我们很有钱似的。没有养狗之前也没有见你存下来什么钱嘛。”二狗爹反驳说。

“每个月就是那几串吊命钱,你以为你挣得多啊。还想存钱?每个月的开支,能煳得走就烧高香了。哼。”二狗妈不服气。

二狗爹不吭声了。

“二狗,二狗。你们家吃完饭了吗?可以看电影去了不?”刚子在外边咋呼。

“好了,好了。马上可以就走了。”二狗边回应着,边麻利地收拾桌上的碗筷,和玉林一道,一人洗碗一人扫地。

刚子扛着一条长凳进来,“今天我妈说扛个板凳去看电影,不然腰都站酸完,回家来腰都要断了。”

“哎呀,刚子。想不到你妈还娇气的很嘛,像个大小姐一样的。”二狗妈笑说。

“哪个在说我的坏话,那个是大小姐啊,自己最清楚了咯。”刚子妈笑嘻嘻地进门来了。

“真的是地皮薄,好话不出门,坏话脚杆快。你们等一下,洗把脸就走。”二狗妈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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