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蒋瓛离去后。
直到天黑。
殿外的农田上,朱元璋这才放下锄头,进殿用晚膳,并且召见太子朱标。
如今洪武十五年,二皇子朱樉、三皇子朱棡、四皇子朱棣,已经成年,先后前往封地。
宫中也冷清许多。
加上去年,他株连了以胡惟庸案为首的淮西勋贵,导致大量曾经老兄弟对他无比惧怕。
“孤家寡人,说的就是咱啊。”
朱元璋眼眸里充满了寂寥,然后闪现熊熊烈火的斗志。
“为了大明江山的未来,朱家皇族的幸福,咱可以做任何事情!”
“屠尽功臣又何妨?”
虽说在疯闺女那边,被气了个半死,可他感受到了一丝烟火气。
谁敢骂他老塌货,早就被株连九族。
唯有朱清瑶例外,这都是他欠的债。
可惜迟迟没见到那个长子。
“航海,有个屁用!”
“大明是天下中心,最富有的地方,那小子肯定会灰溜溜回来,可千万别死在海上了。”
朱元璋顿时有些担心。
不过,他已派人去沿海打听消息。
这时朱标和毛骧先后进入殿内。
“儿臣见过父皇。”“臣见过陛下。”
朱元璋微微点头,把咸菜清粥狼吞虎咽几口后,说道:“标儿,近日东宫可好,听说咱大孙身子出了毛病。”
朱标二十六岁,身穿蟒袍,是一名仁慈宽厚的青年人。
他身上有一丝儒雅与浩然正气。
“启禀父皇,雄英可好了呢,宫中有吕氏照顾,儿臣十分放心。”
“只是您突然将他接到华盖殿,这是为何?”
朱元璋神色微微不满:“好个屁!有人说雄英今年就要薨逝!雄英也说自己不舒服,你个父亲也不上心?”
“咱派锦衣卫一查,东宫出了大差错啊。”
“他病必定和吕氏给他喝的药有关!”
这时,朱标看了旁边的毛骧一眼,然后微微皱眉:“父皇,您身为堂堂皇帝怎能骂人,这有失礼数。”
“吕氏的药,儿臣也常喝,绝没有问题!她出自书香世家,绝不会做那种事。”
砰!
朱元璋猛拍桌案,桌上碗里的咸菜粥都溢出来,大骂道:“混账玩意,你是看不起粗人?”
“你要知道一帮粗人才赶走鞑子,你这太子之位也是粗人给你封的。”
“你是太子,随便喝别人的药,你读书读傻了啊!”
朱标情绪有些不忿,马上打天下容易,马上治天下太难了,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旁边,毛骧瑟瑟发抖,很想退出大殿。
因为他手里有一份关键证据,可以让吕氏陷入万丈深渊。
朱元璋低声骂骂咧咧,吃粥的心情都没了。
他很想上去踹朱标一脚,可是舍不得啊,这是他耗费无数心血的儿子。
纵然朱清瑶的哥哥才是嫡长子。
但朱元璋心中的太子,依旧是朱标。
然而。
朱标太青涩了,像一只天真的羊。
相比之下,那个疯闺女虽脑子不正常,但警惕十足,像一只狡猾的狼。
她绝不会冒冒失失相信其他人,即便咱说出自己是皇帝,她都表示怀疑,显然曾经吃过亏。
朱元璋食指在桌案上,不断叩着,忽然问道:“毛骧你去而又返,必定在东宫查出了什么?”
“是陛下!”
毛骧骄傲回答,他打架是不入流水平,但是查东西是一流啊。
他马上献上一份名单。
名单上记载着朱雄英所在的朝阳宫,历年来的人员变动。
‘咔嚓’
朱元璋看到一半,勃然大怒,猛地砸碎粥碗,满地狼藉。
朱标一脸惊恐,难道吕氏真的有问题?
不可能啊!
他曾经也都检查过那些药。
吕氏出自书香世家。
并且吕家旁系还出了几位太医,在太医院都有很大的名气。
“你自己瞧瞧,朝阳宫侍从有五十人,大都是常氏留下的宫女、老妇、侍从。”
“可是自从常氏死后,吕氏当上太子妃后,她以各种理由让雄英身边的亲信逐步减少。”
“现在雄英身边只有五名旧人。”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到这份朝阳宫人员配置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