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兄友弟恭(1 / 2)

临安城。

按理来说,外边这么大的动静,皇城里头早该收到了消息才是。

但很奇怪,没有,宫里没有半点儿变化,皇城司的人与王燮的人混在一起,你看着你的内宫,我盯着我的外围;女官们忙得焦头烂额,为了给皇太后补齐鞋上的珠子,她们几乎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宦官们要轻松一些,但是进出的身影依旧是显得匆忙。

看起来,好像又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

赵桓的身份还是不清不楚,只是这不清不楚来自于众人对太上皇帝这个身份的陌生,虽然有着前朝的旧例,但更近的例子就在面前……徽宗当年禅位的时候,确实也没有就把权力全给让了,许多时候只是让了个名分,更多的事儿他还是要去做一下主的。

所以这位孝慈渊圣皇帝掺和政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的不能接受。

垂拱殿里,胡铨红着双眼……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了,他定然是吃瘪不小,又见刘子羽等人眉头紧皱,万俟卨紧张万分,苏符老头儿叹气不止;另外一旁的,张浚则是眼含笑意,勾龙如渊、林一飞志气满满,更别提那王次翁了,一群做苦力的官儿,就属他之前的官职最大,也属他现在的日子最好过,虽没有恢复官身,但俨然已经成为了张相爷的得力助手。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没有了永嘉郡王这棵大树,反而抱上了赵桓的大腿。

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除了面色依旧温润的皇帝,最为淡定的,便是赵鼎赵相爷了。

赵桓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这辈子,四有其一的日子都在金国担惊受怕,人下人的日子他过得足够的多了,虽然回到临安不久,但这万人之上的感觉,确实是让他有些迷恋了起来。

确实很惬意。

“如此,诸位既然没有异议,那各军用度的削减一半的事儿,便就定下来了?”

一面说着,他已经开始吩咐宦官草拟诏书了起来:

“吴璘节制川陕多年,赋税皆由其自取,非常之时,当行权宜之计,而今……”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赵鼎给打断了:

“此事不可。”

嗯?

赵桓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最是听话的赵鼎,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反对自己。

而且,孝慈渊圣皇帝心思敏感,注意到他这个时候,连尊称都没有带上。

虽然这位只说了四个字,其语气之坚定,却全然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更像是告知,告知自己一般。

别说是皇帝,其余的人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赵相爷,这位在他们心里头早已经站到了对面,对从北而来的二位予取予求的,赵相爷。

赵桓清了清嗓子,柔声道:

“适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为何不可?”

赵鼎这副模样,最高兴的人便是张浚了,他知道赵鼎的秉性,也知道他是个绝对不会与赵桓搭在一起的性子,甚至连他为什么要一直这么软弱都猜到了几分,毕竟两人斗了那么多年,早已是知根知底了。

如今他站了出来,张浚立马便问道:

“之前诸公商议之时,赵相不发一言;而今已经有了结果,却为何要与大伙儿唱反调呢?”

“东南沿海诸郡,各地市舶司上来的扎子赵相也是见过的,今年停了多少的船,多少人在北地的财物被没收了去,加上高丽一国的相助,北去倭奴国的线也几乎全给断了。”

“今年的赋税,最少要比去年少个三成,若是还不削减,这朝廷的钱能耗上几年,赵相心里头有数吗?”

赵鼎颔首:“张相说的极是。”

皇帝的神色还没缓下来,众人的失望还没冲上去,赵鼎便又道:

“但还是不行。”

“你……”

张浚见他这般说话,再也不多发一言,朝着皇帝作了揖,便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去。

“赵相倒是把朕给搞糊涂了,张相说的对,您却为何还是觉得不行?”

赵鼎朝着这位陛下躬身道:

“因为,这是官家做的主。”

这……

谁也没想到,赵相爷竟然在这个时候抬出了皇帝来。

众人都知道皇帝的名义有用,但怎么用,什么时候用,是要想清楚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若是苏符抬这位出来,大伙儿兴许只是笑笑,若是胡铨抬出出来,立马就会被加上一个威胁皇帝的名声。

只有赵鼎抬出来,才最为有用,才不能让人轻视了去。

就如现在这般,那群张浚身后的官员,听了赵鼎的话,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瞬间脸上的得意消失殆尽,全都像是死了自家的娘亲。

赵桓有些发懵,但还是尴尬的笑了笑:

“九……九弟暂时不在,朕也不过是先行代劳而已,一来是兄长职责所在,而来,也是听了皇太后的话儿。”

“若是赵相觉得朕做得不妥,那朕便不做了便是,赵相自行做主。”

他已经抬出了皇太后来,对于这位没有兵权的皇帝来说,这位便是他最大的倚仗了。

不料赵鼎油盐不进,扔下句:

“您圣明。”

便退了回去。

这殿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接下来说的好几件事儿,从太学新舍到马上来的礼部试,从新增武学一课到让金人还回徽宗皇帝的棺材,反正只要是对面赞同的,赵鼎便反对,只要是对面反对的,赵鼎便赞同。

若是有争执不下的地方,他便抬出赵官家来,说是他已经做过了的打算,对面便再没了脾气。

赵桓有些摸不明白这位赵相的脾气了,昨日都还好好地,怎的只过去了一晚,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现在下方的诸人又开始吵了起来,他一面觉得头大,一面又觉得心神不宁。

唤过了一旁的宦官,他低声问道:

“王元帅呢?怎的今日未见他宿卫?”

那宦官是赵士亲自挑选给赵桓的,为人还算机灵,这几天把这位陛下的行为看在眼里,已经对这些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知道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全在这位陛下的身上,他办起差事来向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此时连忙回话道:

“回禀陛下,昨日辛府尹请王元帅去家中饮酒,到现在还未见其归。”

“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回来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赵桓有些埋怨起这个丘八来,当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他也变得愈发的烦躁了起来,又把那宦官给叫着:

“去帮朕知会先生一声,就说今日朕摆宴,与他共饮几杯。”

他口中的先生便是那金国矮子了,不过很少有人知晓其的身份,更不想不到的是,两国交战之时,这大宋皇城里居然住了一群金人。

小阉人得了令,绕道从侧殿出了去,然后便一直向南走,就这么巧,恰好在和宁门的前头遇见了这几人。

他连忙唤道:

“先生慢些,先生慢些!”

等跑近了,便朝着那矮子行礼道:

“先生这是要出宫去?”

矮子知道他是赵桓身边的人,便也不隐瞒:

“是的。”

宦官谄笑道:“陛下已经叫人备好了宴席,说是一会儿想与先生共饮几杯,您现在出宫去,不知道一会儿可还能赶得上。”

“若是没甚紧要的事儿,先生要不就别去了。”

矮子早就知道了赵桓是个废物,但想到他的那位九弟,宋国正儿八经的赵官家,还是让这位异邦人常常感叹:

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何却是天差地别。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脑子正常点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位却还是连点反应都没有。

真不知他是心大的,还是当真对他那九弟信任得紧。

拍了拍小宦官的肩膀,矮子看着他道:

“告诉你家皇帝,我等在南地耽误已久,现在是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让他好生珍重吧。”

小阉人没想到这位竟然是要离开大宋,忙叫唤道:

“您……这可不行,先生还是去见见陛下,亲自与陛下说去好些。”

“说不了啦……”矮子摆了摆手,“再待在这儿,我命都得搭给他啦。”

宦官还想开口,却被他周围的几人盯了一眼,便立马就噤了声。

“告诉他,要想无虞,可要紧靠着你家皇太后才行。”

“莫要忘了他对我的承诺!”

旁边的护卫低声问道:“咱就这么走了?”

矮子目不转睛:“不然呢,当真在这儿等死吗?”

“可那赵桓……”

“他在北地只能浪费粮食,但到了宋地……只要活着,便能抵一军。”

这人心里有数,那位赵官家或许有杀赵桓的想法,也有杀赵桓的能力,但是……他却更需要赵桓活着。

这些都是盘外的招数,两国最后,终究还是要在兵刃上面去比较功夫的。

矮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是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东华门外边。

宦官心里头有些七上八下的,他深知皇帝对这位看重的紧,如今自己来邀,人没请到不说,反而给人送走了。

皇帝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怪罪。

他有些失落,也有些未办成差事的惶恐。

正当他转过身去,想着要怎么去与皇帝交待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哒踏~’

不是一声,也不是十声,而是接二连三的、密密麻麻的马蹄声。

这宫里不是没有马车,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马。

但这马蹄声,却明显不该出现在皇城里。

小宦官回过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了一群临安府衙的差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许多的马,正穿过东华门,朝着皇宫里奔驰而来。

这是……

他心里头有些惊诧,但来不及更多的反应,便看到,东华门那里值勤的禁军,刚刚伸手去拦,口中喊道:

“宫闱禁地,尔等不许乱闯!”

话音一落,他的胳膊便被砍断了下来。

宦官隔得不算远也不算近,想到这些日子里临安城发生的事儿,一时间只觉得是又有人来造反了,两脚一软,却仍是有些慌乱着,朝着垂拱殿里跑去。

“陛下,陛下!”

这声音带着哭腔,宦官此时也顾不得规矩了,他直接从正殿大门里闯入,两旁的大臣仍是在争论不休,一时间,谁也没有在意这个逾矩的内侍。

“陛下……”

他跑得太猛了些,到了赵桓跟前也没止住,撞在了孝慈渊圣皇帝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摆着的茶碗砚台笔纸扎子,全都撒了一地,笔筒更是从上方掉了下来,在殿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如此,大伙儿才有些反应了过来。

赵桓看着他,心里头的不安越来越强:

“何,何事?”

“陛下,有人,有人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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