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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土灵兽痴心卫主(1 / 1)

璇玑依旧没有丝毫生息,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为时已晚”了,都在为自己适才的打斗而作愧疚,竟然伤了无辜,愧心最大的除了多玛,还有一心向道的段子陵。他挪步到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径自诵起了《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救苦天尊……救一切罪……度一切厄……皈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上方玉虚明黄天尊,下方真皇洞神天尊大理南宫煌敬乞。”

“徒儿不会死的,徒儿不会死的……你们、你们都给我让开,我来亲自救他!”多玛终于忍受不住失去唯一“亲人”的痛楚,精神为之一振,闪到慕容紫英一边抄手轻拍一掌,将他推开,扶着璇玑屈指为她抗毒,过了好一阵,多玛臭汗淋漓,呆呆地倚靠着亭栏,气喘吁吁地自言道:“她死、死不了……了……”

“你说什么?”慕容紫英望得一线生机,忽地开问。

“她体内的毒已尽了,昏迷些时日即可复醒不过……容颜、尽毁……”

云天河还光着身,听到这句话时一股凉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两行热泪却顺脸流下。只见慕容紫英有点按捺不住,悲伤之中略带有杀气,只因为璇玑生平最爱自己的容貌,一旦可以复生,看到自己却已毁容,定然生不如死!故拨开一个高竹筒的活塞,便要吞尽不知是水还是粉的药物。

谁想到慕容紫英还没来得急吃黑蛇蛊的药,里面却钻出来一只小沙蜈。“千足蜈!”,那只沙蜈游动在水中,转了数周之后又游到了璇玑尸体的一旁,头顶的两根颚足打两个转转,剪刀尾游摆了几下,忽地一声咆哮,震惊四野。

众人还没看明白它是什么个愿意,却只见那只小沙蜈身躯瞬间放大,长约三丈,宽近三尺,十八只步足抓钳般地纵横交叉,另一对颚足明动探敌,扫视众人,似乎藐视了这里的一切。

云天河道:“这是先前的那只沙蜈,它要朝我们进击了!”

段子陵道:“盟主携璇玑体身速走,这里由贫道来架势!”说着抢前一步,欲式应敌。

多玛见云天河上来就要抱住璇玑,反手一勾,化拳打出,将他打了一个踉跄,“休染我徒儿玉体!”自己将她的身体扛了起来,顺着长廊焦急地向东奔行。且慕容紫英拿错了解药,险些误食千足蜈,又惊又气,一心只想再追随多玛讨药,况有璇玑之体在他手里,遂健步跟了上去。

留下云天河和段子陵在淼亭口孤单御敌。二人左右双翼,魔剑和金钱剑同刺下去,那只沙蜈微一游身,龙身晃过了两把剑尖,直追多玛去了。

云天河扑了个空,没想到这水沙蜈倒不像先前那样遇人就咬,很是不解,“它不是冲我们来的?”

段子陵起了疑心,以先前所见,这只可变大小的沙蜈是璇玑养的“神兽”,自而璇玑可随意唤它于竹筒。如今璇玑遭此恶遇,这只沙蜈定然火怒,当下也没再思虑,便说:“咱们跟上去,先别出手过早,看看什么究竟。”二人跃过亭栏长驱直入,顺着沙蜈的剪刀尾,一直跟到幽海城的东城入口。东城的城墙建筑精巧别致,是由三合土堆成的,不高不大,犹如屋檐,墙上尽是些海底奇异景观的壁画,借着稍湍急的水势,只纵身一跃便可出城了。

多玛架着璇玑的身体来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后面跟着持剑护卫的慕容紫英。

龙腹盖来,慕容弯身举剑一顶,没想到沙蜈的攻击目标不是自己,只穿过去,颚足穿插多玛。

多玛只觉得身后有风而至,单手托住璇玑,回身左掌接招,沙蜈的颚足力道十足,多玛这猛然一御略有不足,被击退一丈,“接着!”,将璇玑掷给赶来的云天河,兀又火速迎战。

众人这时都想不清楚了,这沙蜈不是多玛的蛊兽?它怎会连主人都敢进犯?云天河没有余暇想这些,刚接住璇玑,将她搂在怀里,左侧的沙蜈又朝自己飞来。云天河脚尖一点,跃出受击范围,沙蜈又至,脚尖再点,沙蜈一剪刀摆尾扫来,飞在水上的云天河丢下璇玑,一个后空翻摔倒在地。只见沙蜈的龙尾将璇玑的躯体圈住,小心翼翼地送到头下第一对步足,步足受到感应后立即裹住璇玑,其余的十七对步足火速拨水载动庞大的龙身游动,看这架势似乎要逃跑了。

沙蜈的这一举动彻底打破了段子陵的疑虑,心想:“它果然是璇玑的护法!”保护主人本是职责,段子陵不想赶尽杀绝,但璇玑留在海底,无人照料,野兽又不通医理,溃烂久不诊治,岂不害死她一样?急喊道:“追!”

云天河以狗刨式地划水技术首先奔逐上去,可沙蜈的剪刀尾左右摆动,产生的水波使自己的速度明显减慢,身在后面的云天河不时地被四处穿行的鱼队迷住双眼,所以渐渐地掉了队。

且说这边,慕容紫英安然无恙的上前慰问多玛:“先生无碍吧?”多玛知道此人受了黑蛇蛊,要找自己寻事,一时间避还来不及呢,哪里还可和他搭话?只胡乱说了几句:“爷爷奶奶爷爷!”趁着慕容惊诧地还未回过神,顿时也跟着沙蜈的踪迹去了。段子陵“哼”了一声,心中暗骂慕容紫英心机不纯,临死关头也顾着自己。只见慕容紫英正纳罕地看自己,却也不加理会,转身便走了。

云天河与多玛急匆匆地联袂而来,回到了淼亭以及自己的居所,都不见沙蜈踪迹。云天河不解地问:“沙蜈是你养的,你难道不知道它在哪?”多玛道:“我养那么大的尤物作甚?还不是璇玑喜欢?那东西只听她的,有几回我还遭了攻击呢,多亏她出来喊了一哨,要么险些造成了‘欺师灭祖’。”

“怪不得它只护着璇玑,不让我们碰。”

“老子也才知道,一只臭蜈蚣没想到还蛮忠心,早知道我也养几只了。”

云天河游动中与一旁的多玛说道:“慕容大哥是好人,他中了雷奥暗下的黑蛇蛊,听说这蛊是多玛先生的,所以我们才来的。”

多玛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恩,看出来了。不然那小子干么老处心积虑地想着我那几个小药瓶呢。”

“那您就给他解了吧,你与他无冤无仇的,况且他还是您爱徒的大师兄。”

“你总念着他干嘛?”游动中突然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云天河。

云天河也停止立住,眨了眨眼,有点羞涩地说;“我叫他一声大哥,他便永远是我的哥哥。其实他很可怜的,琼华被天火焚杀,他是当时唯一一个幸免灾难的,在江湖上,没人看得起他,也没人懂他。为了维护琼华尊严,他惨遭慧律毒手,四肢全废,若不是梦理姐爱她深切,不惜各种灵丹妙药地恢复他,他现在也是个残缺之人了。”

多玛很厌烦以情倒胃,世上的人谁没有经历些难处?慕容紫英的遭遇,对自己来说不值一提,反问道:“他为了在江湖立足、为了赚回颜面,不惜暗取爱人精元、出卖朋友、假意复辟?他的惨痛历史是他为非作歹的理由么?你知不知道他背地里的勾当?你也不好好想想!”

云天河低着头,喃喃道:“我知道可我还是相信他,他那和呵护璇玑妹子,正说明了他心里还有爱,只一时的误入歧途,还可委劝。”

“你倒很善良,可是慕容紫英不值得救,更不值得你为他付出。”

“你怎么也跟段道长说的一样?”

“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他现在是个坏人。”多玛说完了这句话,想到自己的行为也不算太光明,故打住了原话,转移了角度,为自己圆场,“人是可以变的,慕容紫英就变了,你别以为他还是原来的他。”慕容紫英的为人早已听璇玑讲了无数次,如何英明果断正义等等,阅人无数的自己很容易看出来慕容紫英心变色了!

云天河道:“菱纱曾对我提及《论语》,里面有句话说‘吾欲仁,斯仁至矣。’大概是说,人生来就分好人坏人,好人心本存仁,想行仁道便行得;坏人心本无仁,欲行仁道却怎么行行不正。我觉得慕容大哥就是心本存仁之人,只是一时间所有的事物都冲自己而来,令他迷惘不醒,待他醒了那日自然还会一如往故,欲仁至矣的。”

多玛没想到这愣头裸人还有此等高深见解,自觉得自己是他口中所说的“心本无仁”之人,至今已半身入土,又怎能悔过?笑道:“小子,理解得很通透嘛!不过待你尝遍人间情愁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人是可以改变的。不过我希望你多年以后,还会保留这颗赤子之心,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才是弥足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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