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瑶败下阵来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一句真话。
说到底,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够重要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他会不愿意留下来吗?
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么危险的生意?
“我知道你只是在敷衍我,我不想干涉你的自由,但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也会像我哥一样,突然地离开我而已。”傅月瑶赌气地转过身,抢过袁朗的红酒来喝。
袁朗看着傅月瑶像个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冤枉得要死。
当年还是个高中生的她,经过几年的锻炼成长,已经亭亭玉立,波涛汹涌。在她身上没有一丝是不完美的地方,好吧,有可能有,他也不太清楚其他看不到的地方。
但以袁朗多年来南征北伐,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现在的傅月瑶即便穿着最邋遢的衣服起着毛球的运动裤,一张素颜站在街上,都能勾引一串的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
可是他不会。
不是他不想,是傅阳光临死前特地嘱咐过他。
“袁总,我走了,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
当时的情形很混乱,袁朗有点记不清楚傅阳光是躺在他怀里,还是趴在那个地方撑着他,反正傅阳光像是用了最后一口气一样扯过袁朗的衣领,咬牙启齿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搞我妹妹!”
傅阳光是在袁朗面前断气的。所以这兄弟做得就很过分,走得比他早就算了,临死前却什么重要东西都没给他。
瑞士银行密码,身家财产什么的总要交待一些吧。
袁朗内心叹了一口气,左脚十分无聊了地挠了一下右脚的痒。
傅月瑶赌气地大口喝酒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炸毛的小猫,柔软的发丝随着抬头低头在腰间荡漾着,发尾轻轻摆动扫到袁朗的手臂上,扫得他的心都痒痒的。
这么宽的椅子,傅月瑶硬是要挤在他身边,大屁股贴着自己的大腿,说不出的暧昧。
袁朗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拉回远方。
傅阳光,你好狠!
不过吐槽归吐槽,袁朗对兄弟的遗愿还是十分尊重的,正如这么多年以来,他连傅月瑶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碰过。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归宿是在哪里,但袁朗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
拍拍屁股站起来,抖落一下拉起来的裤脚,袁朗走到阳台前,看着远处的灯火。
“就算你喜欢打打杀杀,还有很多类似的工作,你就不能换一份吗……”傅月瑶脱口而出,却在那瞬间看到了袁朗挺直的背脊,后面半句话直接消音不敢说下去了。
在傅月瑶看不见的阴影里,袁朗正眯着眼看向暗夜中跳动的光亮。
当一个人拥有了主宰他人生命的能力时,争斗和血腥就不会停下,一旦停下,被主宰的人就会是他。
“月瑶,你为什么要当医生呢?”袁朗突然问道。
“是为了要救人吗?”袁朗转身。
傅月瑶被突然的提问一下止住了话。
“大概率是为了我吧,但你为了一个杀人的人,成为一个救人的医生,你会不会觉得很搞笑?”袁朗嘻嘻地笑着,仿佛在跟月瑶讨论今天的晚餐一样平常。
“你有没有想过,你昨天救下的人有可能会成为今天要杀我的人?”
袁朗收起了他的笑容,神情冷酷。
“即便这样,你还会要救他吗?”
傅月瑶是正规重本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她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她也曾跟师过德艺双馨的国医大师,她知道医生应该给是怎样的,但在这个时候,面对着她此生最爱的人,她好想说出“不救”的话。
但又担心自己说了,会违背自己的良心。
看到傅月瑶忽然为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袁朗又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自己都答不上来,你还装什么哲学大家。”
然后又一脸臭屁的样子,向自己伸大拇指,“我会让你救他,然后再和他决一死战!”
袁朗假装伟大的样子实在太臭屁了,搞得原本良心不安的傅月瑶都笑了出来。
“小瑶,你就好好做你的大医生吧,等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会活着回来找你的,到时你就好好给我治疗就行了。”袁朗摆摆手,拍拍傅月瑶的肩膀,转身走回房间去。
“我还没说完呢!”月瑶盘起的长腿来不及放下,鞋子还没穿好,袁朗就走开了。
月瑶知道,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什么,她是不懂袁朗的世界,但他从来没有让她去懂。
傅月瑶泄气的坐回椅子上,袁朗就跟她的哥哥一个样,总是将她隔绝在世界之外。
“假如我救的人就是杀你的人,我到底要不要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