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兴致冲冲的小男孩此刻瞳孔略微放大，其中一闪而过几分畏惧，再没了刚才的灵动和自然，朝着林清晚行礼说道：“大姐姐。”
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都描述不出来，林清晚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然后大步向前，想要去摸一摸小男孩的头。
可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好像是害怕一般，直接躲到了婢女的身后。
这一动作不免让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尴尬，尤其是林清晚，她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不知道应不应该放下来。
婢女一愣，连忙微笑说道：“大小姐别怪八公子，他年龄小，自幼就在深宅大院中，有些规矩不太懂，而且……而且不过是远远的见了几次大小姐，大小姐不知道罢了。”
林清晚心中明白，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低位者对高位者的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其他没什么关系。
她最终还是把手给收了回来，然后眨了眨眼睛，“没事。”
“那大小姐，我……我先带着八公子离开了。”婢女侧目朝着旁侧的顾渊修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话会影响主子谈话，所以主动说出。
“好。”女子点头，等到婢女带着孩子离开后再次出声，“对了，回去给八公子穿厚些，这几日天气凉了。”
“是。”
目送着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后，林清晚突然对关于林清芸的婚事一事就释怀了。
她幽幽吐了口气，然后抿唇说道：“其实我现在觉得，清芸不嫁给你也挺好的，不然……总有一天会改变的。”
顾渊修什么都没说，走到林清晚身边，并没有直接接话。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现如今的一切，定然都不是你最终想要的。而且我也能看出，你的学问和才能远远不止现如今表露出来的这样，你在藏拙，不想让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上。”
说完这些，她缓慢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人一旦得到了更好的一切，许多东西就会随之改变，就好像我父亲身为丞相，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和极高的社会地位，可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对他真心，要么是被迫委身，要么是想要金钱，要么是想要地位……”
“殊不知这世间，人和人的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慢很慢，不知道是在说给顾渊修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真心最重要，可是在这个世界，谁又会对她真心呢？她的真心，又应该给谁？
“以后你官拜高位，后院里定然少不了三妻四妾，不管是利用也好，喜欢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单纯了。那个时候的清芸或许会和我母亲一样，成为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可是她不会高兴，更不能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
“你的孩子们之间也是陌生的，互相不知道互相的存在，就像我和刚才那位弟弟一样。偌大的院子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半点人情味。”
她说着，眼底闪过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