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恪坐在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上，现在很慌。
他只是一睁眼，就来到了这所寺庙的菩提树上，成了一个小和尚。
饶是他心理承受能力颇强，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惊恼。
他胸前挂着的锃光瓦亮的护心铜镜，照出了那一颗光秃秃的头和一张秀美面容。
是的，一个格外漂亮的俊和尚，约莫十六七岁。
人都是会折中的，如果告诉一个普通的世俗中人要变成一个和尚，那人多半要愤怒的，但若是成了一个漂亮的和尚，那似乎又变得可以接受了。
稍微稳下了心神，吕恪看向树下。
树下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方是数百武僧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和尚，另一方是上千黑甲士兵围着一个漂亮的华盖车辇。
看起来像是寺院和朝廷起了冲突。
阵仗颇大，吕恪自己虽然也是个和尚，或许理应站在老和尚那一边。
但他对于眼前的局势是一头雾水，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苟住。
然后闭着眼睛默念，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一句佛经不知从何而来，凭空在吕恪心头响起。
仿佛无声中炸响惊雷。
一股子静神凝气的清气流经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整个灵魂像是被浣洗了一遍，似乎重新回到了出生那天的那般干净无尘。
吕恪睁开了眼睛。
重新看起了这个世界，似乎清晰了数十倍一样，远处的飞鸟的轨迹，都被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于能预测它的下一个举动。
如果外人此时来看，一定会惊愕于吕恪的眼眸。
其中，金光闪耀！
吕恪此时心态已经平稳下来，只是有些疑心刚才炸雷一般的佛语。
看下方的两拨人仍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想来也只有自己一人能听见。
而自己显然是受了某种加持，作不得假。
于是吕恪右手立掌，喃了句，“阿弥陀佛。”
说完便顺势坐下，也不多想这声佛语，观察起树下的形势。
“老秃驴，今日，若见不到你们寺中佛子，你们这千年古刹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车辇一旁的侍女们也是提刀肃穆，却难掩春色。
那被叫做秃驴的素衣老和尚，听了之后也不恼，拍了拍身前将他围起来的武僧们，示意让开。
然后他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两拨人刀刃相抵的最中央。
众人皆惊，这老僧居然魄力如此。
车辇里的女帝也是微微掀起帘子，有些讶异地打量起了他。
“陛下乃俗世之至尊，佛子乃佛国之至尊，只有陛下先出，佛子才愿出来相见。”
车辇之下的婢女又准备斥责，却被女帝叫住了。
“朕一世之至尊，誓要肃清宇内，整合万方，怎会连这点魄力都无？朕出来就是。”
“陛下圣明，吾皇万安。”
然后在山呼海啸之中，高挑遮面的女帝出来了。
一般来说，帝王权倾八方，妖后祸国殃民。
但这位女帝，活生生将尊容华贵的气质和祸国殃民的身段糅合在一起。
吕恪也一时看痴了，似乎想透过女帝的面纱看清其后的脸。
出现这个念头之后，他眼中金光又闪，那面纱真真就在吕恪眼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