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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就是这样。
充满了未知。
也充满了危险。
更充满了突如其来。
像林森和所有人的命运一样。
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
做的事。
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
像福贵。
他拒绝了把有庆培养成运动员。
天灾也让饥荒降临到每一户人家。
面对天灾。
又能做些什么呢？
……
村里人越来越少，每天都有拿着碗外出要饭的人。
队长去了几次县里，回来时都走不到村口，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在田里找吃的几个人走上去问他：
“队长，县里什么时候给粮食？”
队长歪着脑袋说：“我走不动了。”
看着那些外出要饭的人，队长对他们说：
“你们别走了，城里人也没吃的。”
明知道没有野菜了，家珍还是整天拄着根树枝出去找野菜，有庆跟着她，人瘦得像根竹竿。
有庆总还是孩子，家珍有病路都走不动了，有庆跟在后面，老是对家珍说：
“娘，我饿得走不动了。”
家珍上哪儿去给有庆找吃的，只好对他说：
“有庆，你就去喝几口水填填肚子吧。”
有庆也只能到池塘边去咕咚咕咚地喝一肚子水来充饥了。
凤霞跟着我，扛着锄头去地里掘地瓜。那些田地不知道被翻过多少遍了，可村里的人还都用锄头去掘，有时干一天也只是掘出一根烂瓜藤来。
凤霞也饿得慌，脸都青了，看她挥锄头时脑袋都掉下去了。
我想想这不行，我得和凤霞分开去挖地瓜。
谁知道凤霞一和我分开，就出事了。
凤霞和村里王四在一块田里挖地瓜。
明明是凤霞挖到一个地瓜，王四欺负凤霞不会说话，趁凤霞用衣角擦上面的泥时，一把抢了过去。
凤霞平时老实得很，到那时她可不干了，扑上去要把地瓜抢回来。王四哇哇一叫，旁边地里的人见了都看到是凤霞在抢。王四对着我喊：
“福贵，做人得讲良心啊，再饿也不能抢别人家的东西。”
我看到凤霞正使劲掰他捏住地瓜的手指，赶紧走过去拉开凤霞，凤霞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打着手势告诉我是王四抢了她的地瓜，村里别的人也看明白了，就问王四：
“是你抢她的，还是她抢你的？”
王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
“你们都看到的，明明是她在抢。”
我说：“凤霞不是那种人，村里人都知道。王四，这地瓜真是你的，你就拿走。要不是你的，你吃了也会肚子疼。”
王四做了亏心事也不脸红，他直着脖子说：
“是我的我当然要拿走。”
说着他转身就走，谁也没想到凤霞挥起锄头就朝他砸去，要不是有人惊叫一声，让王四躲开的话，可就出人命了。
王四看到凤霞砸他，伸手就打了凤霞一巴掌。
我冲上去对准王四的脑袋就是一拳……
要不是村里人拦住我们，总得有一条命完蛋了。
后来队长来了，队长听我们说完后骂我们：
“他粮的，你们死了让老子怎么去向上面交代。”
骂完后队长说：“凤霞不会是那种人，说是你王四抢的也没人看见，这样吧，你们一家一半。”
说着队长向王四伸出手，要王四把地瓜给他。
王四双手拿着地瓜舍不得交出来，队长说：
“拿来呀。”
王四没办法，哭丧着脸把地瓜给了队长。队长向旁人要过来一把镰刀，咔嚓一声将地瓜切成两半。队长的手偏了，一半很大，另一半很小。我说：
“队长，这怎么分啊？”
队长说：“这还不容易。”
又是咔嚓一声将大的切下来一块，放进自己口袋，算是他的了。
他拿起剩下的两块地瓜给我和王四，说：
“差不多大小了吧？”
……
家里断粮都有一个月了，田里能吃的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那年月拿命去换一碗饭回来也都有人干。
和王四争地瓜的第二天，家珍拄着根树枝走出了村口，我在田里见了问她去哪儿，她说：
“我进城去看看爹。”
做女儿的想去看爹，我想拦也不能拦，看着她走路都费劲的模样，我说：
“让凤霞也去，路上能照应你。”
家珍听了这话头也不回地说：
“不要凤霞去。”
……
我不知道家珍进城是去要吃的，她去了一天，快到傍晚时才回来。
回来时都走不动路了。
她站在路口，身体撑在拐杖上向我们招手，她抬起胳膊时脑袋像是要从肩膀上掉下去了。
我赶紧跑过去，等我跑近了，她身体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拐杖声音很轻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