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大叫道，什么？被人害死的…
陶运宪迅速向邹晨递了一个眼神，并伸出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邹晨心领神会，默默地点点头。他再次向呆愣在一旁的程兆辉重复了一遍，没错，是他杀。倏地，缓过神来的程兆辉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嗖地从椅子站起来，眼神惶恐，用混着浓重尚良音的夹生普通话紧张地问，啊…你，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尤臻臻吧？
你慌什么？坐下。邹晨轻拍了一下他的肩，面无表情地说，是不是你杀的？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事实说了算。
警官…我，我莫灭她…愣丫莫灭她呀！程兆辉急赤白脸地直飙方言。
好了，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如果你真是凶手的话，我们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坐在这儿跟你说话了。陶运宪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你们叫我来干嘛？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干呢！警官，你要相信我啊！程兆辉拍打了几下胸口，信誓旦旦地说。
邹晨递上一支烟，顺手给他点上，语气平和，有人反映你追尤臻臻追得很紧，最近你和她来往频繁，是不是这样？
程兆辉讶然地看了邹晨一眼，张了张口，没吭声。见状，陶运宪干咳了一声，举起两页打印出来的、他和尤臻臻之间的微信聊天记录，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喏，你看看这个。旋即，程兆辉低下头来，使劲地吸了几口烟，才慢吞吞地说，就…就算是吧。
那就给我们讲讲你和尤臻臻之间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可…那些…都是我俩的隐私呀！
现在尤臻臻死了，你作为她的关联人，就得向公安机关如实讲清你俩的事情，这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反正我没杀她，也没啥好怕的，说就说呗！
这就对了嘛！要让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得由事实来说话。
喔…我从哪儿说起呢？
就从你俩怎么认识的开始。
行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们。程兆辉咬了咬下嘴唇，脸上满是豁出去的绝然。
五
行业内象程兆辉这样无固定底薪的教练只有靠发展会员充年卡和签下私教协议，拿些点数和分成，每个人挣钱的多少，完全凭各自的能力和运气。除了房租和生活费，还要寄钱回去，贴补在老家务农的父母。母亲每个月光吃类风湿的药就要大几百，他又是个孝子，见不得父母为钱发愁，总想为他们多分担一些。别人还知道累了给自己放放假，程兆辉几乎全年无休，只要不闭馆，天天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为了挣钱，他已经够拚得了，有时甚至要牺牲人格和尊严，可以说对自己有些狠。
大半年前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天空雾蒙蒙的，显得格外阴沉。那天晚上七点刚过，来迈乐帝身馆锻炼的人不是很多，偶尔传来器械的碰撞声和人们粗重的喘气声。因为没有学员预约，程兆辉跟往常一样，刷了会儿手机，就在馆内四处转转，主动跟人搭讪游说，发展潜在客户。
转角处的推拉器上、正在做腿部肌肉增强运动的粉衣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女子的脸，可露出来的大半截腿还是让他眼前一亮，修长匀称，雪白光洁。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迷人的美腿了，程兆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多看了几眼。尽管粉衣女子是半躺在推拉器上的，但以他的职业眼光，只需稍稍瞄上一眼，就马上断定出该女子身材出众，受过某种专业训练。
带着几分兴奋和好奇，程兆辉假装无心路过的样子，放慢脚步，绕到粉衣女子的侧面，貌似不经意地停了一下，定定的瞅了她十几秒。粉衣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舒了一口气，停下了腿步的动作。还没等她转过头来，一个带有金属质感的男中音传来，美女，你肌肉用力的方向不对，这样练是不会有效果的。粉衣女子一愣，慢慢的从推拉器上移下来，看了看程兆辉，一脸狐疑地问，你是在说我吗？程兆辉这才看清粉衣女子的脸，画了个淡妆，五官说不上特别漂亮，却也妩媚娇俏，别有风情。
嗯，美女，我刚才注意到你的动作，好像有点问题哈。程兆辉一本正经地端着。粉衣女子抹了一把额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好奇地问，哦…那你是？
噢，我是这儿的健身教练，叫我小程就行。程兆辉微微躬了一下腰，热情的笑了笑说。
呦，健身教练？我可没请过呀！粉衣女子一脸诧异的看着程兆辉，眼睛里满是警戒。
哎，美女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程兆辉竟然语塞，脸倏地红了一片。
粉衣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自顾自地打开一瓶橙色的饮料，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程兆辉急忙向她身边移了两步，言辞恳切地说，我就是吧…觉得美女的底子非常好，练坏了挺可惜的。这句话大概戮到粉衣女子心里了，她怔了一下，放下饮料瓶，矜持地笑笑，语带温柔的说，是吗？！那就有劳大教练指点迷津，我该怎么练才对呢？
不敢！不敢！我叫程兆辉，是这儿的专职教练，不知美女怎么称呼？
我叫尤臻臻，今天第一次过来，还请程教练多多关照。粉衣女子说着大方地向程兆辉伸出纤纤素手，受宠若惊的程兆辉赶紧伸出右手掌，轻轻靠了一下。
随后，程兆辉脱了外套，跨上器械给尤臻臻做了个示范。
就这么，两人加上了微信。之后，尤臻臻每次来迈乐帝健身，程兆辉总是悉心指导，跟她只字不提买私教课和充年卡那档子事。连他自己都整不明白，满肚子滚瓜烂熟的推销术语，一到她这儿全卡壳了，半句都说不上来。这让尤臻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除了有些小小的感动之外，对这个明朗性感又不失热情体贴的小伙子油然而生一丝莫名的好感。
为了表示感谢，两周后，尤臻臻带上闺蜜沈茜，请程兆辉吃了顿饭。程兆辉隔三差五会送几张健身馆的体验券给尤臻臻。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从健身，到工作、生活、家庭等都有所涉及。当程兆辉得知尤臻臻独女，离异单身、有房有车，尽管比她大两岁，心还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虽说人家是二婚，但实力肉眼可见的摆在那里，若要是把她追到手，自己起码少奋斗二十年。
接下来的剧情就像烂大街的爱情戏一样俗套。程兆辉先是甜言蜜语狂轰滥炸，姐啊姐的亲热地叫着，彩虹屁拍得不停，把尤臻臻夸上了天。接着又是大献殷勤，又是刻意讨好，像生日请吃大餐、过节鲜花礼物一样不落等招式全都用上了，就是没胆量表白。
这一套下来，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啥意思啊，过来人的尤臻臻心里能没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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