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感觉脑袋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嗡嗡地响。
两款手表四万，那其中的一块手表就是两万。
万元户这几年是多少家庭梦寐以求的，一块手表就要两万元。
江明不知所措，不自觉说着：“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说着，他就要摘手表。
陈克燕握住江明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比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贵吗？”
江明哑口无言，但另一只手想摘下手表，又有些不舍。
“记住，不管我们将来面对什么，希望我们内心里的那种情谊一直都在彼此的内心里。”陈克燕说，“我们之间，最好的方式是自然而然，一切都自然而然。”
江明看着陈克燕，陈克燕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江明感觉自己的眼眶也噙满泪水，眼前的陈克燕模糊起来，但在内心之中，那个深爱的陈克燕依旧还在。
他再一次低下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样，轻轻地晃动着脑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过很多想送给你的东西，”陈克燕说，“想来想去，只有这块手表，它不用你上发条，你只要戴着，它就走着，同时，你也明白时间的重要。我还是希望你，珍惜时间，实现梦想。”
江明自愧不如，他从没有远大的梦想，只是想找个地方工作，简单生活。
“现在，家境富裕，没有以前的那种幸福。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所以，我不怪你。我也变了，大家都变了。”陈克燕说，“我不会改变你，你也不能改变我。”
“你怎么啦？”江明问，声音嘶哑了。
“说白了，也许你不信，人生活在温暖线上是最好的。”陈克燕说，“人，穷一点，倒没有什么；但一旦富了，就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江明点点头。
“我相信你，不会对别人说。”陈克燕说，“我好久没有见到我的爸爸了，他越来越忙了。”
江明点点头，似乎明白陈克燕要表达的意思，不知不觉看了一下手表，这时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陈克燕有点生气的样子，她喝完了咖啡，说了一句：“愿你幸福。”
江明连忙站起来，他还想摘下手表，但却没有动手，他很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无意间看了一下手表。”
“我看你，无可救药。”陈克燕说着，率先走出了门。
江明跟着走出来，关上寝室的门，跟着陈克燕后面走着。他走到了雷超前门口，雷超前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灯光。他推上自己的自行车继续跟着陈克燕。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了一阵，陈克燕停住了脚步等江明走近，问：“你们灯泡厂效益怎么样？”
江明摇摇头，说：“不太行啊。我们的工资都拖了一个月。”
陈克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你拿着用吧。”
江明连忙拦住，死活都不要，但陈克燕还是把钱塞入了江明的口袋里，然后开玩笑似的笑着说：“你回去数一数，等你发工资了，就还给我，不要等我找你要就行。”
江明想笑，却笑不出，又想哭，也哭不出来。
“要不行，就在我们小学教书吧。”陈克燕说，“在学校教书，整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多么快乐啊。虽然说工资低，但吃饭都不用花钱，教书很简单，多好啊。”
江明点点头，他决定要早点来小学教书。他想到这里，还是有点不舍得灯泡厂，他想，等灯泡厂彻底倒掉，就来学校教书。
“你还记得我们在五年级的时候，你扮演包公，我扮演秦香莲吗？”陈克燕笑着问。
“记得啊。”江明笑着说。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美好的快乐时刻。
“那次，值日老师打你的屁股，让你交出还有哪些人参与，你咬着牙都没有交出我的名字。”陈克燕笑着说，“要是你交出我，我也会被老师打屁股。你想一下，要是我被老师打屁股，是多么丢人的事啊。”
“我差点就交出你啦。”江明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坚持的啊。”
陈克燕摇着头，笑起来。
江明又想起陈克燕总把家里的故事书，拿到学校，让同学们在班上读故事，这样全班的同学都能听到故事。后来有一本《辛伯达航海历险记》，实在是太好听了，严老师就经常读给同学们听。
“你的那本《辛伯达航海历险记》呢？”江明问。
“雷超前借走啦。”陈克燕说。
江明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雷超前也喜欢你，他追求过你吗？”
“你猜。”陈克燕不动声色地说。
江明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两个人这样坦诚相待，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牵绊，他想，自己和陈克燕之间，算是确立一种关系，就是同学情谊。
他想到这里，反而轻松下来，身上再也没有那些摸不着的沉重包袱。
陈克燕笑着说：“有时间到家里玩。”
江明点点头，他露出无比灿烂的笑。
江明下班之后，他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来到厂门口等待陈欣。
厂门口陆续走出下班的工人，很多人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陈欣推着自行车看到江明，连忙走到江明跟前，问：“你在干吗？”
“我在等一个人。”江明故作镇静地说。
陈欣往厂里看了看，紧张地问：“在等谁啊？”
江明故意不露声色地说：“我的女朋友。”然后，像是在观望什么。
“谁？”陈欣十分吃惊地问，她猛地回头看，她想看看这个时候有谁来和江明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