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停雨没多久，地面还有些湿，斑驳映着霓虹倒影。
车停在了小区外的收费停车场，两人步行到了小区门口。
“许老师什么时候来啊？”齐婷抬头看了一眼小区大门，“三段大台阶，步步高升啊。”
林晚粥紧张兮兮，抿了抿嘴没说话。
不多时，一道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这边！许老师！”齐婷喊了一句，穿透力极强，“粥粥姐也在！”
一嗓子差点把林晚粥吓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小声点，婷婷，半夜十二点了。”
“没事，粥粥姐，这小区看着就没多少人住。”齐婷话刚说完，忽的听见一道声音夹杂在雨腥味里幽幽飘了过来。
“有没有可能，这个点，人家早睡觉了。”
闻言，林晚粥脸色顿时暴红，差点想扭头就跑了。本来鼓起勇气坚持要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路上后悔了无数次。
一定打扰他了吧，莫名其妙半夜跑过来。
但心里已经重复排练过无数次的任务还是得做完，不然一整个晚上都会担心到无法入睡，想看看他。
手机上联系，始终虚无缥缈，她必须眼见为实。
“许”她手背在身后，结巴道，“打扰了，本来这么晚了不该但婷婷说劝我说最好还是过来看看。”
一旁的齐婷猛地转头，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嘴巴微张，脸上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卧槽了，粥粥姐真把自己当原神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拐！！
许青焰只是笑笑，没继续问，转身在前方带路。
“走吧，先上去再说吧。”
“嗯。”林晚粥从包里翻出了口罩，娴熟戴上。
“许老师真是好心态，都被人挂网上了，一点都不带慌的。”齐婷笑眯眯道，“粥粥姐倒更沉不住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是吗？”许青焰转头看了一眼林晚粥。
后者眼神躲闪，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乱说的。”
许青焰摸了摸脸，“都说了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挂了。而且都下节目了，我早就和以前的自己切割了。”
“哈哈，可是被挂会被网暴啊。”齐婷没心没肺的笑着。
“就是啊。”林晚粥弱弱的跟了一句，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跟许青焰走在一起了，齐婷闪到了后面
原本是三人一起平行走的，走在中间的齐婷一顿操作，直接落后了几步。
“黑红也是红啊，这个让导演组去头疼就好了。”许青焰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正好走到了楼栋大厅。
等电梯的间隙，林晚粥悄悄看了他一眼。
灯光盈盈落在他的脸上，神情不咸不淡的。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根本不在乎这场网络暴力。
叮的一声，重复上楼的步骤。
许青焰站在电梯里，左眼皮跳了跳，今晚真是无比漫长。一個黑贴的出现，直接拉长了时间，两女都来了。
“是吧，我说了我没事的，你们非要来，我都跑上跑下两趟了。”
两趟？
齐婷啪的一下捂脸，怕什么来什么。林晚粥神情也有些异样，原本就紧张，现在更是不停的眨眼睛。
可人在电梯里，红色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7a。这时候想找找借口离去显然也不太现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叮！十九楼到了。
他率先走出电梯，转头等两人出来，趁着这个间隙道。
“你上次不是说想翻唱《晴天》吗？正好正主也在，顺便聊聊，裴暮蝉对《我怀念的》也有兴趣。”
“哦。”林晚粥有些懵。
小姑娘被一套操作给秀傻眼了，信息量有点复杂，话题转了十八道弯！我是谁？我在哪？我原本打算来干什么的？
“怎么样？”他问道。
“啊？什么？”
“互相买翻唱版权，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他侧身瞥了一眼楼道里的林晚粥，后者显然回过了神。
“好噢。”她懵懵懂懂。
楼道里响起三两脚步声，许青焰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一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前几天说要参加节目，准备好歌了吗？”
“《我怀念的》吧。”她视线微垂，情绪不怎么高，“我现在也只有这一首歌了，其他的歌都不能唱。”
“或者《晴天》，如果谈成了的话。”
“嗯。”许青焰放慢了脚步，余光微移，在她脸上轻轻扫过，“《晴天》更适合你唱，不过《晴天》打擂台不占优势。”
齐婷背着手落后两人两步，看着许老师在线忽悠小姑娘，不由有些想笑。
过几天就要去建邺了，可惜盛夏已经过去。抓住这个夏天的尾巴，应该能看到建邺疯狂生长的梧桐枝桠。
只是不知道许老师会不会去，大概率不会。
如果他也去的话，粥粥姐应该会很高兴。他们可以去鸡鸣寺吃素斋，还可以去中山陵走一走，看看日落和白鸽。
建邺真的很漂亮，也很浪漫。
粥粥姐是那种只要许老师在身边就会闪闪发光的人，和以前那个齐婷甚至不愿意去回忆过往。
很难想象为什么有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林晚粥发烧时挨的那一巴掌，她至今还印象深刻。
林晚粥如何越发孤僻，又是如何从官锦病死的阴霾中走出来，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以前不明白，现在知道了。
在那段无比阴暗的日子里，林晚粥发呆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她有她的山川湖海，一直在等待黎明到来。
很多人都比许青焰要优秀得多，但他们唯独不是许青焰。
所以，齐婷看着许青焰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姑娘，才不由有些想笑。
他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的，只要一句就够了。
哪怕芸姐不怎么待见许青焰，却也没拦着他们私下见面。她怕拦着拦着，自己养了七八年的白眼狼跟着人私奔了。
有些人生来不幸，却又是极度幸运的。
一大帮子人围绕着他，万丈光芒的裴暮蝉垂青于他，懵懵懂懂的林晚粥追随着他。即便不停的遭遇苦难，被黑被网暴。
没有一束光真切的打在他的身上，但本该万众瞩目的小天后，却甘愿垂首。将自己身上的光，一缕缕的折射在许青焰的身上。
齐婷不知道林晚粥这么做值不值得，也不知道裴暮蝉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助理，管不了那么多。
世界盛大，却好似成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舞台。台下寂静漆黑，台上人声鼎沸，花团簇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没歌了。”林晚粥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