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 / 1)

在1965年那个秋意已深的日子,星期六,何翼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聚焦在那面被岁月侵蚀得略显破旧的墙上挂着的日历上。每一道深深的皱纹都仿佛承载着他内心的困惑与不安,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窗外,冷冽的秋风吹得窗户缝隙发出阵阵低沉的哀鸣,如同幽灵般从外面穿透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气直扑向屋内的火炕。此刻,何翼正坐在冰冷的火炕上,尽管身下铺着厚厚的褥子,却仍能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阵阵寒意,这使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全新的环境之中。

何翼刚刚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时空穿越,他的大脑犹如一团乱麻,竭力整理并消化着眼前这具身躯原主人纷乱复杂的记忆碎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整整十来分钟过去,何翼才逐渐从混乱中找回自我,大致理清了自己的现状。

这位与他同名的少年何翼,正值青春年华的十八岁,高中毕业不久,居住在京城市井气息浓厚的南锣鼓巷周边的一个大杂院内,拥有的两间狭小房屋总共不过四十平方米。然而生活并未对他温柔以待,他的母亲早已离世,而身为红星轧钢厂五级铸工的父亲也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工伤事故中不幸去世。

工厂方面给予了一笔抚恤金,并且同意何翼接替父亲的工作岗位,踏入工厂开始新的生活。但命运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何翼至今未能顺利入职,使得原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何翼抬起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后借助微弱的室内光线仔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屋顶糊着泛黄陈旧的报纸,墙壁布满斑驳痕迹,窗户并没有采用玻璃,而是用灰蒙蒙的窗户纸替代,透出一丝丝寒风。窗下的火炕显得尤为醒目,上面的铺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触摸起来硬实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房间的另一角,摆放着一个带有镜子的对开门大立柜,其旁则是两个堆满了杂物的矮柜,以及一摞樟木箱子,还配有一张古朴的八仙桌和两把颇具年代感的官帽椅。桌上除了摆放着一座需要手动上弦的老式座钟外,还有一套洁白如玉的瓷制茶壶茶杯。这些家具虽然年代久远,木质已经无法辨识,但在那个年代,它们无疑构成了一个家庭较为体面的家产。

何翼轻轻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起身走向那面立柜。柜门上的镜子映出了一个浓眉大眼、面色苍白的青年形象,一头油腻凌乱的头发显然已有多日未曾打理,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遍布多处补丁,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何翼面对镜中的自己,用力搓揉着脸颊。那真实的触感和痛楚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他已经重生回到了1965年的中国,面对着一个陌生而又真实的世界,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挑战与机遇。

何翼喉结上下滚动,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空洞的响声,伴随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咕噜噜”的抗议,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自昨夜以来,原主的身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他重生至此,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这种生理需求强烈地提醒着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

他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八仙桌旁,提起桌面上那个装着大半壶清水的白瓷茶壶,本想着先用水充饥,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口腔和咽喉的干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眼瞳猛地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景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网格状的空间结构清晰可见,而且他有种直觉,只需心念一动,手中的茶壶就能被收入到这个神秘空间之内。

何翼毫不犹豫地尝试了一下,果不其然,只见手中的白瓷茶壶瞬间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个与刚才完全一致的茶壶出现在他刚刚感知到的那个随身空间之中。这个空间看起来并不宽敞,大约只有两米见方,而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球,目前还不清楚它的具体用途,只是在茶壶被收入其中的瞬间,光球轻微颤动了一下,之后便恢复平静。

再次凭借心意,茶壶又从随身空间回到了何翼手中。他满脸激动,双颊微微泛红,心中瞬间涌现出无数利用这个神奇随身空间的方法,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口干舌燥的感觉更是加剧。他迅速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几分钟后,当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那股更为剧烈的饥饿感再次猛烈袭来,迫使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找寻食物。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指引,何翼来到了外屋,揭开灶台旁边的米缸盖子,探头往里面望去。

缸底躺着一条干瘪的布袋,他用手提起,估摸着大概有四五斤的重量,解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玉米面。他随手抓了一把,粗糙的颗粒直接扎疼了他的手心,尽管色泽看上去黄澄澄的,但和后世那些精细研磨的玉米面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何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也不打算费劲去做饭,于是转身回到里屋,开始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些可以直接果腹的食物。

尽管何翼此刻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颇为破旧不堪,但实际上,原主的家庭并非贫困潦倒。原主的父亲在前年晋升为五级铸工后,月工资高达48块5毛,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这笔收入足以让他们一家两口过上富足的生活。多年来,他们省吃俭用积攒了四百多块钱,加上因工伤获得的500块抚恤金,何翼在立柜内侧的秘密夹层中发现了近一千块钱的现金,以及数十张各式各样的票券和一只质地细腻的白玉镯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如今,一台永久28加重自行车售价仅需180元,一台上海牌160型收音机的价格也只是140元,甚至不到两千块钱就可以在京城里购置一套一进的小四合院。何翼小心翼翼地将这笔钱票和白玉镯子一同放入随身空间,准备出门去寻找食物填饱肚子。然而,就在物品进入空间的一刹那,空间内部突然产生了微妙的震动!

刚刚被丢进去的白玉镯子散发出一层柔和的白光,竟然被空间内悬浮的光球缓缓吸引过去。何翼惊讶地轻呼一声,连忙将玉镯取出检查。镯子除了光泽稍显暗淡之外,并未发生其他异常变化;倒是那颗光球,在吸收了白光后,似乎增大了一些。何翼细细揣摩了好一会儿,仍然无法理解其中缘由,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下疑问,先把镯子放回空间,毕竟当前最紧迫的问题还是解决饥饿。

刚走出家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直窜入衣领中,冻得何翼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随即顺手带上房门,朝前院方向走去。这座大杂院原本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三进三出四合院,而何翼家居住在最里面的后院,若要外出,就必须穿过中院和前院。

此时正是傍晚五点左右,天色还未全黑。何翼甫一出门,便碰见了一个身穿蓝布棉袄的胖子,他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悠哉游哉,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何翼按照记忆中应有的礼节,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二大爷,下班啦?”

随着这次相遇,何翼的脑海中涌入大量关于大杂院的新记忆,尤其是关于“管院儿大爷”这一角色的认知,这是京城大杂院特有的一种管理制度,会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爷来调解邻里之间的矛盾纠纷。何翼一边思索着这些新信息,一边迈步前行,穿过一道月亮门,步入了相对更为开阔、住户更多的中院。

中院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烧水做饭,大人小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熙熙攘攘的市井画面。何翼正专注于消化这些关于街坊四邻的新记忆时,视线却被一抹亮丽的身影所吸引。那是一位身着蓝布碎花小袄的女子,她挽起袖口,露出两条洁白如玉的手臂,正在卖力地搓洗衣物。

记忆告诉他,这就是秦寡妇,几年前丧夫后与寡居的婆婆以及三个孩子共同生活在这里。感受到何翼的注视,秦寡妇抬起头来,她的美丽确实令人赞叹不已,即便未经任何粉饰,其姿容也能轻易胜过后世那些网红美女,身材婀娜,特别是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在热气蒸腾的洗衣盆上方,透过朦胧的雾气,流转着万千风情。

秦寡妇见何翼精神不佳,面带微笑关切地询问:“小杜,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我客气。”何翼礼貌回应:“谢谢秦姐关心。”尽管如此,他内心深知“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他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寡妇见何翼离去,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又狡黠地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何翼终于来到了前院,看到三大爷正在自家门口擦拭自行车。简单打过招呼后,何翼终于走出了这个大杂院。回首再望一眼那扇斑驳的红门、残破的门楣,以及院内依然喧嚣的人声,何翼不禁微微一笑。

随着更多的记忆涌现,何翼愈发了解到这个院子里的居民各有特色,可谓卧虎藏龙。前中后院的三位大爷各具性格特点,既有傻厨子,又有俏寡妇,还有一个泼辣无比的婆婆。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时代,这样的大杂院常常会上演一幕幕鸡飞狗跳的生活剧,未来的日子想必将会充满意想不到的精彩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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