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逃不过。
李莲花最后的坚持就是在一众妖魔鬼怪丑不拉几的面具里，选了两只相对含蓄朴素的给任如意和自己。
与他想的不同，不是陶土也不是瓷器，是木头做的面具。
闻起来像是柏杨和酸枣？或者是樟木、丁香木、白杨木。
雕刻的师傅一定是行业龙凤，顺滑的纹路说是上贡给安帝的艺术品也不为过，填色也极为细致，若要严肃比较，比当日永月街看见的那些面具质量要上乘不少。
李莲花和任如意被引着来到登云台之上，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六七个人，两人悄悄走到孙朗和元禄旁边，四人汇集，按兵不动。
门口陆续还有“被选中”的人上来，李莲花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白面女人忽然出现，她又带着那股浓烈的香味和诡异的铃铛上来了。
这一回，李莲花百毒不侵的体质居然会听着铃铛声音而感觉无力，手脚疲软运不了内力。
该死的！
意识陷入晕厥之前的最后一眼是白面女人手中的青铜铃铛。
·
再醒来时，李莲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了。
难言的愤怒憋得他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看着身上这套不伦不类的巫服，心情阴郁。
“你醒了?”任如意熟悉的声音在李莲花耳边响起，他忽然有种自己清白不保无颜见任如意的羞耻感，不看她。
“衣服是元禄替你换的。”任如意抱着手臂好笑地看李莲花红透的耳朵，“你是最后一个醒的。想什么呢？”
李莲花不答，正在平心静气，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居然比修为平平无奇的元禄和孙朗晚醒，这简直匪夷所思。
要么是那个白面女人离他最近，他吸入的最多；要么是他武功最高，难道这毒反其道而行之？
想了一圈偏偏就是漏了手背上的东西。
李莲花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重重叠叠的帷幔耷拉下来，室内弥漫着一种难言的草或者药的味道。
任如意说：“我醒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有个女人说醒了就出去。”
李莲花站起来试了试手臂和腿脚灵活自如，点头一道和元禄、孙朗会合。
走出去视线霍然辽阔，竟是一处群山环抱的空地。
数不清的火堆星罗棋布，比白天看到的更多的戴着面具的人围着火堆站立着。
李莲花等人立即也戴上腰间的面具，混入人群。
他观察着来来往往的面具人，发现他们的服饰比白天的复杂，不同的符号、线条、花纹彰显着不同的身份。
头饰亦如此，牛角、鹿角、羽毛……琳琅满目。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鬼怪吗？
他们来的时候很巧，没晃悠多久，仪式正式开始。
围在广场正中央的人太多，李莲花都没看到原来那还有一个巨型锥体的火堆，又是一阵急速的擂鼓声，有人开始点燃火堆，星星的火苗像嗜血的野兽，恣意蔓延，很快爬满。
漫天的火焰倒映在每一个人的眼睛里。
鼓声未停，齐颂的男声接着响起，低沉的合唱撞击着在场人的耳膜。
他们着装统一，戴着遮住发型的大兜帽，惨白的面具上画着一半哭脸、一半笑脸，他们缓慢而整齐地绕着一个中心扩散，逐渐露出里面八人高高抬起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