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清醒,头脑中的一根弦就开始紧绷,我头痛欲裂。
伸手按住,疲软的手臂像按在一层薄布上。
即使世界有些昏沉,但也确实是按在一圈纱布上。
躺在被窝的我感到异常寒冷,全身虚弱无力。
迟钝的思维告诉我,我发烧了。
一旁的老霍和庭庭正聊着什么,见我醒来,老霍吃力的把我扶起,庭庭赶忙把备好的药给我服下。
顷刻间我又昏沉沉睡去,从清冷早晨到燥热傍晚,整一天都是这样。
睡去醒来,醒来睡去,天地就像是在我的被窝里不停翻滚。
直到晚上,衣服湿透的我再也受不了,才决心起来。
换过衣服,吃了点粥,神志逐渐恢复。
然而把房屋旋转一圈,我梦中的那人并未出现。
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就此复苏,可我无力应对。
浊泪流淌下来,世界又变得朦胧。
星辰倒转,第二天中午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辰出神。
人类羁绊的文明,不过咫尺之遥,如今却远得让我无法捉摸。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诞生,又从这里离去。
总之,她的坟墓立在这里。
“睡了一天半了,我都怕了你了,该起来还得起来啊。”老霍从客厅进来,开口说到。
“好你这小子,又湿了。”他伸手进被窝费力的把我扶起,打趣到,“该不会你后半生的下半身半身不遂吧?”
我对他这矫揉造作的言语没有理睬,挨着靠枕呆呆的看向窗外。
“小样,穿上给大爷我瞧瞧。”老霍给我扔来裙子与花衬衫,眉毛挑逗,做出一脸猥琐的模样。
我属实是被他的恶趣味给逗乐,想来他这么多年找不到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故作恼怒,我大骂一声,“滚犊子!”
他不知我到底是喜是怒,只好乖乖的给我拿来这家男主人的衣服。
换好衣服,庭庭端了东西进来,喂我吃药喝粥。
我只喝了几口淡粥,就再也吃不下,颓然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还想逗我开心的老霍,这下觉得我是生气的了。
不一会他走到阳台坐下,拿起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棍不停地削。
不久庭庭也出去和他坐在了一起,庭庭像一只天真好奇的小鸟,总被对方的胡扯逗得发出欢快的笑声。
“那一开始抛弃王子的公主,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后面公主回来,王子不珍惜还害死了公主,总不能他们两个人都是坏人吧?”老霍停下手上的活,对着庭庭说到。
“所以即使是童话世界,也不一定只有好人和坏人。不要看她当时怎么做,要看她最后做了什么。庭庭,你能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庭庭恍然大悟的匆忙说到,“公主是好人,王子是坏人。”
“嘿,你还真是个小蠢驴。”
“咩。”
老霍噗嗤笑出了声。
庭庭歪着小脑瓜,突然问道,“那柔儿姐姐就是好人咯?”
霎时的问话让空气凝固,连笑容也随了阳光从他们的脸上滑落下来。
我面无表情的与他们对视,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被我绑在耻辱柱上,痛苦与屈辱的裂痕像一根根绳子,在她身上纵横交错。
我对她夹杂着无限的恨意,噙满泪水,仰头耻笑头顶的星梦。
下午,一觉醒来的我平静了许多。
在老霍与庭庭的劝说下,我与他们在阳台上串晒。
屋内的尸骸已被老霍清理,地面干净整洁,庭庭说这是由她负责。
的确,白墙高处残留的血渍足以给她证明。
得到夸赞的她灿烂的笑着,宛如天上的云朵,倏地绽开,给人以美好。
蓝天白云下,世界又一片安静祥和。
只有微风聒噪,是楼下的丧尸在嘶哑。
我往下看去,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球场上的人间惨状所吓到。
一根根白骨与一块块腐肉遍布球场,血水在低洼处汇聚成池。
我握紧拳头,脸上的肌肉紧绷,喘息了一口那血腥与恶臭的气味。
那渗入骨髓的恨,总有一天会我会加倍偿还给他们。
老霍看着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谩骂到,“真是狗了,好不容易把丧尸都熬死了,拜那帮渣滓所赐,现在白天又有了。”
“哪天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看向对岸,愤恨的说到,“包括叫他们来的那个女的。”
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富人区,半响,老霍脱口而出,“云明,有没有可能,你和我都错怪林柔了?”
我的怒意瞬间冲上脸,把脸颊涨得通红,我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老霍。
他曾是那么的厌恶对方,如今居然想帮对方狡辩?
“我是说可能。”见我怒视着他,他解释道:“因为我回顾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感觉和我一开始想的有些出入。”
“呵,出入?她难道不是和那帮恶魔一伙的?那帮恶魔难道不是她叫来的?她的男人因此屠杀别人,她能算人?”一连串的厉声质问,我暴躁起来。
“你说的没错。”老霍冷静的回到,“可你知道她叫人来的原因吗?”
“吃多了苦头呗,她早想走了。这很重要?”
“没错,这最重要。这关乎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