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谏,但恐思虑不周!”
李世民感到有些意外:“但讲无妨。”
梅长青正色道:“太医署之事虽无关社稷,却能给陛下提个醒。”
李世民问道:“说下去。”
梅长青继续说道:“臣以为医国与医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之疾病,无非是身体内潜藏的一个或几个小小的隐患经过一些时间后得到显露。”
“对于一国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小的太医就知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唐疆域三百六十州,千余县,这样的官又会有多少?”
“百姓乃一国之根基,官若无为势必会引起民怨,久而久之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眼中欣赏之色越来越浓:“好一个医国之论!”
“不曾想你年纪轻轻不仅医人之术了得,竟还能有如此见识,十分难得啊!”
“但你可知,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今氏族的力量仍然不可忽视。”
“相比之下,我大唐立国尚短,久战之下根基尚若,牵一发易动全身。”
梅长青说道:“恕臣直言,大唐是陛下的大唐,也是天下百姓的大唐!”
听闻此言,李世民沉默了片刻:“监察御史梅长青听旨。”
“臣在!”
“朕命你从严审讯王保和!”
“至于尺度,自行掌握,凡涉太医署,可便宜行事。”
“臣,遵旨!”
...
大理寺。
“来人,将王保和押上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一身素衣的王保和便被两个差役拘押到府堂之上。
原本牛气哄哄的小老头,现如今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顽皮和倔强。
梅长青高坐在主审之位,还有一位大理寺丞陈启担任陪审。只听醒木一拍,梅长青高声喝道:“堂下者何人?”
王保和打量了一眼身着官服的梅长青,撇了撇嘴,颇为不屑:“哼,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山野村夫,当了个八品官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在此叫嚣?”
陈启刚想呵斥,却被梅长青暗中使了个眼色拦了下来。
梅长青屁颠屁颠的小跑到堂下,满脸的笑容:“王太医,好久不见,在下甚是想念。”
王保和把头扭到一边,愤愤道:“可别这么叫,老夫当不起这个名号,早撸了!”
梅长青故作惊讶:“啊!?”
“不是吧不是吧,咱们太医令大人对陛下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怎么会这样!”
王保和脸色愈发铁青:“哼,我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不用你在这阴阳怪气。”
“虽说你把皇后娘娘救醒,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娘娘的内症,所以老夫不服你。”
“老夫听闻你当上了监察御史,起初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呵呵,真是小人得志!”
梅长青非但不怒,反而听的饶有兴致。
“王太医说了这么久,应该口干了吧?”
“来人啊,给王太医上茶!”
差役将茶杯递到王保和手中,陈启和王保和都愣住了。
尤其是陈启,审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属实有些搞不懂梅长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太医,您喝您的,我说我的。”
“没想到您老在这大理寺监牢里,还如此惦念着着在下,真是让我诚惶诚恐!”
梅长青走回堂上坐下,双眼微眯,笑容渐渐收起。
“啊!”
王保和不由得惊慌失措,刚要送到嘴边的茶杯险些摔落在地上。
做了一辈子的官,怎么能听不出梅长青的弦外之音。
王保和昨日酉时之后才被关押到此,为防止串供在经过第一次审讯之前照例不允许探视。然而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知道了梅长青任职的消息,其中关节不言而喻。
有人向王保和通风报信!
梅长青笑道:“王太医不要紧张,来人,添水。”
“这回可要端稳喽,若是碎了您可得赔一整套哦。”
王保和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点头称是。
梅长青继续说道:“王太医,你可知罪?”
王保和仍旧闭口不言,却老实了许多。
“既然王太医都已经知道我是监察御史,又怎么会不知道由我负责审问你呢?”
王保和眼神中终究有了一丝不安闪过。
梅长青看在眼中并未理会,继续说道:“哦对对对,刚刚圣上才交予我的敕令,瞧我这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