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熄了烛火,只能从窗外透入的微弱的火光隐约看清房间内的摆设,门外的敲门声更密了。
此刻的夜色变得更加不解人情,庚子伶大气不敢喘,夜色化作无形的载荷将他挤在狭窄的房间里,他慢手慢脚好容易起了身。
窗外的微薄光线投在他不由自主打颤的唇间,他蹲下身,身子一瞬间便隐入了黑暗中。
而门外正是先前他们甩掉的五羽军,统领又连敲了几下房门,但里头连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
他转过身,与身旁的弟兄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他缓缓后退,突然猛地向门口撞去。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统领一个趔趄险些身子不稳,房间内正从熟睡中惊醒的男子诧异地望着这几位闯入的身着甲胄的男人,自觉地抓了一把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统领纳闷地后退几步,仰起头,望着门口上的数字号才发觉是自己走错的房间,而他们要找的庚子伶则是在身后的房间内。
“搞错了,见谅。”统领尴尬说着,猛地朝身后的门口撞去,但听“咚”的巨响,走廊的光线瞬间侵入黑暗的房间内,只见整洁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床上胡乱摆放的被褥。
人呢?几人大眼瞪小眼,统领走上前,摸了摸被褥,尚有余温,似乎刚走不久,夜风吹拂进房间,掀起窗帘,帘子在窗外光线的映照下在房间的地面上摆弄出数不清的黑影。
统领走到窗台,正打开着,人似乎是从窗口翻出了窗外,庚子伶的客房在二楼,窗外正巧是闹市,跳出窗,人影便消失在视野中。
“可恶,又让人跑了。”统领嘴上说着狠话,他倒不急,毕竟案子这么大拖得越久赏金自然也会翻倍,想到这,他暗道:让逃犯在逃一会。
而另一边的庚子伶沉浸在方才的慌忙中,好在简念睡得不是很沉,他摇醒简念两人不由分说就从窗台跳出。
好在落地时周围并无多少人,他拉着简念迅速就穿进了人群里,这才放心地蹲下,他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还真是吓他一跳。
简念似乎还沉寂在方才的梦乡中,突然被这么摇醒还尚有几分晕乎,她打了个酒嗝,还带着浑身酒气。
不过她凌乱发丝肆意地落在脸庞,瘦削的脸蛋上被酒染红了半壁江山,更显得凄楚动人,她揉揉眼角,一个劲盯着庚子伶发呆,时不时还冲着他嘿嘿一笑。
她似乎......还没醒酒,庚子伶无语,站起身打算带着她逛一圈顺带醒醒酒,顺便逃逃追捕,不想,这简念却似乎不想起身,一个劲蹲着,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地面上。
夜风吹拂着,扫过街道上挂起的灯笼,跃动的红光在风的拨弄下此起彼伏,闪烁的火光倾泻在少女姣好而缀满红霞的脸上。
凌乱的刘海迎合着风的挑逗,不时微微掩在少女魅而不妖的眼角,少年笔直站立着,目光却是偏心地落在少女的身上,两人良久无言,只是在喧闹的街道下静静注视。
不知过了多久,寒风中瑟缩地伸出一只手。庚子伶抓起简念的手,猛地一拉,简念这才站起身来,她拍拍手,似乎在弹去手中的灰尘。
“走吧。”庚子伶轻轻说道,街道上喧嚣,也不知简念听不听得到。
“去哪?”简念眨巴着眼。
“随便走走,什么时候乐意停留,那就不走了;如果哪都不想去,那就一直走。”庚子伶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简念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
“好。”简念说罢,庚子伶便朝街市中心走去。
一路上庚子伶不时四下张望,生怕危机还没解除,好在两人一路都相安无事,简念倒是兴致不减,走几步就忍不住拉着庚子伶到处凑凑热闹。好巧不巧今夜的街市出奇的热闹。
各式小吃的香味游荡在空中,试图勾引食客的嗅觉,庚子伶不大饿,只是陪着简念蹭吃蹭喝。街市上新奇的玩意也不少。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夜市渐渐散了,五羽军却不知去往了何处,迟迟不见人影。
“恐怕我们要露宿街头了。”庚子伶有些无奈,尴尬地笑笑,他找了块干的石砖,坐了下来。
简念学着他的样子,也找了块干的石砖:“那不然又怎么叫亡命天涯呢?“简念笑笑,她两颊间的绯红褪去了不少,吹了一夜的风,酒意似乎全散尽了。
“反正这会也没事,咱两讲讲故事呗,我想听听少侠被追杀的获奖感言。”简念努努嘴,“小二还有酒没?”
庚子伶呵呵一笑,从纳戒取出两坛酒,也不置杯碗,庚子伶取下封坛口的塞子。
灼烈的酒随着喉结的起伏灌入口中,一酒解千忧,庚子伶喉咙烧的难受,心底却畅快了不少。
“好像很久没有像如此,有个人陪着我说说话了。”庚子伶神色暗淡了不少,说起朋友,庚子伶似乎除了沈千秋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