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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夜(一)(1 / 1)

大周朝,八方谷内。

逃难的百姓和士兵散落在四处,奔波了三四个时辰,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尽管他们脸上都写着不安,但实在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再赶路。山谷中,一些孩童因饥饿或疲惫而哭闹;大人们却要么沉默不语,呆呆地看着前方,要么小声地交代着什么。

原本刚过申时,还远未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但今日的天色已开始逐渐昏暗,天空云层越来越厚,乌黑的云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且越卷越大,越卷越低。很多人陆续站立起来,焦急地催促着家人快快吃完手中的干粮,继续赶路,看似大雨将至,得找到一个避雨的处所。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拿着干粮饼,在母亲的催促下正要进食。突然,斜地里冲出一名士兵,一把抢过干粮饼,边跑边嚼着饼。小女孩被吓得大叫一声,身边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似其母亲,见状一脸愕然,然后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女孩。这时,远处一个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的青年军官急步走过来,挡住那士兵,迅速拔刀架在士兵的脖子上。士兵惊恐地举起手,青年军官抓过饼,用刀侧面连续敲打了士兵的头盔,骂道:“王八蛋,欺负小姑娘算什么好汉?当兵的有种你去和敌寇厮杀,去抢夺他们的食物,你却在这儿欺压百姓。今日我姑且留你一条命,你要是个汉子,如北胡族来袭就多杀几个敌军,不枉你穿这一身禁卫军铠甲。”说完撕下士兵咬过的一小半饼,把留下未咬的一部分递还给了小女孩。

原来此青年军官是大周朝禁卫军一校尉,名作赵伏波,出身寒门却习得一身好武艺,骁勇善战,由一名普通士兵逐年升为中级军官。而这十年来,朝廷腐败并爆发内乱,引得北胡、西狄、东句等各族趁机壮大,攻城拔寨,势力渗透到北方多地。其中北胡威胁最大,最近半年更是连破重要城池,最终攻陷京师,汉人军队大多战死或溃散。胡兵烧杀抢掠,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溃兵和难民四处逃难,但一路遭胡兵追杀抢掠,伤亡惨重,四处尸横遍野。赵伏波和手下几十位最要好的兄弟邀约一起南下避难,欲投奔襄州军。但连续遭遇两次胡兵小股骑兵追杀,只余十余兄弟逃至此八方谷,人困马乏,与众多难民混杂在谷中小作休憩,待体力稍复再行南下。方才见另一禁卫军士兵抢夺小女孩干粮饼,便上前阻止。抢夺干粮饼的士兵被赵伏波一顿训斥之后,并未有所悔悟,反而愤愤不平,骂道:“现在国家都亡了,大家都是落难人,谁有本事谁才能活得下来,少摆你的长官架子。我两天未食一粒米粒了,我哪里还管这饼是谁的,只要能活不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大难临头,道义能管饭吃吗?谁要你在这里假仁假义?”赵伏波见此人不可理喻,怒目圆瞪,待要发火,却见那士兵望了下远方后,突显惊恐神色,大叫一声“北胡兵来了!北胡兵来了!”撒腿就跑,前去抢夺马匹。赵伏波和众人回首一望,果见谷口边的小山坡顶有数骑,盔顶插一长羽毛,正是北胡兵着装。接着,地面似乎微微抖动,赵伏波久经沙场,已知山谷外不远处北胡骑兵大队人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随即看见敌人骑兵队伍如黑云翻滚而来,马蹄声如摧命鼓一般愈擂愈响,此时天空黑云聚集得更厚,也压得更低,天色愈加灰暗,整个山谷笼罩着一种恐怖肃杀的气氛。难民和溃兵呼喊着往山谷南口而逃,但随着一声声呼啸声,北胡兵弓箭如飞蝗破空而来,瞬时很多人中箭倒地,顷刻间,北胡兵已掩杀入谷中,逃得慢的大周朝军民惨遭杀戮,横尸当场,山谷里充斥着哭喊声、厮杀声、惨叫声。

赵伏波看见北胡骑兵时,即呼喝伙伴撤离,刚要上马就见几支弓箭射向刚才那对母女。电光石火之间,他将马鞍旁所挂盾牌掷向母女身前,只听“铛铛铛”几声,飞箭被盾牌所拦。那对母女吓得脸色煞白,赵伏波见状,料知如不援手,这对母女必遭大难,双手一托把这对母女迅速扶上自己的白马,大喝一声“你们快逃!”一击马臀,马受力后迅速向南面山谷逃去。马背上的母亲激发出逃生和护佑孩子的本能,握紧马缰,紧抱女儿,飞驰而去。赵伏波拔出地上长枪转身朝掩来的北胡兵杀去。只见一胡将骑马率军士向他疾驰而来,挺枪便刺。赵伏波早有预判,先一步侧身,长枪在地面一点,飞身半回旋一踢;来将刚欲用枪杆一挡,不料这一脚实在迅猛,将他踹下马来,他单手拉着马缰被马拖行数米,腰身一收,右脚猛地点地,想腾空再翻越上马。怎想赵伏波动如灵狐,将他踹下马时,脚一点地,身体顺势平飞而起,长枪递出正中敌将咽喉,敌将瞬时摔地而亡;而赵伏波恰好落在了马背上。刚一上马,即已感觉又有敌骑奔至身后数米,只见他用长枪反身一扫,在空中划出一圆弧,护住背心要害,正好拨开呼啸而来的冷箭,连同两名突袭其后背的胡骑被打下马来。赵伏波勒马转身,迅速刺死两名胡兵。长啸一声,杀入先后涌来的胡兵阵中。左冲右突,势不可当,少有人能抵得他两枪就被挑下马来,不到多时,即杀翻数十敌军,原本跟随自己的十余兄弟迅速向赵伏波靠拢,周围其他落单军士也围拢。赵伏波高呼:“兄弟们,今日要想脱身,须得齐心击退当前追兵,否则我们将全部葬身于此。奇功、万军、刘松、冯破虏四位兄弟紧随我两侧,其他人列锥形阵,随我冲锋。杀!”纵马冲锋,百余将士紧随其后,众人皆知,此战若不能齐心击退追兵,一旦被冲散落单,必葬身于此。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个个奋勇杀敌。加之赵伏波勇猛异常,连挑胡军数十名当先的敌军,更是几招之内,杀死数名极其悍勇的胡将,迅速扭转最初几近溃散的局面。

再说刚才骑马逃命的母女,行不多远即发现两侧不远处都有胡兵追赶上来,大肆杀戮正在逃命的大周百姓和落单士兵,心中大急,催促战马加速逃跑。不料,远处一飞箭正中马臀,虽因射程过远,力已大有衰减,但马儿仍吃痛哀嘶,马身立起把母女俩摔下身来,蹒跚而去。母女俩挣扎着相互搀扶着起身,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小跑,但哪能跑过战马。渐渐地,侧后的胡骑追了上来,两人正在慌乱中,随着两声尖叫,两人已分别被两胡骑提上马来。母女俩吓得哇哇大叫,一胡兵扭过女孩母亲的脸庞,大喜:“此大周婆娘甚是美貌,今日可陪我尽欢一夜。”另一胡兵见女孩年幼,本有些扫兴,但定睛一看,却见小女孩眉目秀丽,小脸虽沾上不少尘土却掩饰不了玉脂般的肌肤,顿时淫笑道:“小美女虽未长得丰腴,却是个美人胚子。今天我也可换换口味,好好享用这小羊羔。”旁边那胡兵哈哈大笑道:“兄弟有何不如意,晚上你我兄弟轮流享用这大小娘们,岂不快哉!”两人在马背上应和大笑。胡兵笑声未落又一把抓向女人的胸部,女人一声尖叫,眼中显出悲愤又绝望的眼神。

被俘母女原是京师中书侍郎顾雍和之家眷,顾侍郎在携家人逃难途中,为掩护妻女逃跑,和众家丁都被胡兵杀死。顾柳氏自有一股刚烈之气,逃难途中就早已耳闻胡兵四处屠杀大周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被俘的女子都会被蹂躏而亡,或被集中关押,随时供胡人淫乐。此时,她已被贼人擒住,自知难逃胡兵玩弄蹂躏,生不如死,已决心一死而保清白。她大声对女儿喊着:“女儿,我们顾氏一门宁死不受辱。母亲对不起你,要先去见你父亲了。”说完一把抓住胡兵的左手狠狠地咬下去,胡兵吃痛,却用右手掐住顾柳氏脖子,顾柳氏几近窒息,松了口,被胡兵一把推下马去,摔在地上。胡兵震怒,道:“贼婆娘想找死,没这么容易!老子现在就吃了你。”说完就去撕顾柳氏的衣衫。小女孩大急,连声呼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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