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两不相欠(2 / 2)

李璨不耐烦,“你生之前。”

肖云漪不敢再追问,她跟在杜建平身边真真切切领教过李璨的狠。

泳池里豢养鲨鱼,谈笑间推人下水,他毒到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

傍晚时分,晚霞铺了半边天,肖云漪行动不便,温素只能独自去菜场。

不比西城区冷链超市,老城区菜场到了晚上,少有新鲜蔬菜,多熟食。

温素跟谢琛,时间说长不到一年,说短也不短,大概人性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见过太多高端特级的食材,再来小菜场,差距大到无从下手。

谢琛大男子主义,但对女人很纵宠,大方,不吝钱财,这些日子以来,她吃穿行用,都给得最好的。

天南海北的新鲜产物,智利车厘子,日本淡雪草莓,巴西牛肉……专机专运,放进冰箱时,还带着露水。

她爱下厨,别墅里碗盆锅筷,灶台厨具,品牌涵盖国内外,每一样按照她身高专门定做。

这些,若不是蔡韵说漏嘴,她可能到现在都察觉不到。

说男人对她没一点感情,温素都觉得没良心,可到底有多少感情,温素不知道。

谢琛太深不可测,他的感情也像一团迷雾,从省城回来时,她一度认为两人之间是爱情,可何文宇破灭她的期待。

名门子弟风流,却不会跟风流桃色的女人长久。

他若心里有她,有想跟她走下去的想法,就不会放任她狼藉的名声。

就是这一点,狠狠扎进她心脏,断了她所有勇气。

她在菜场转悠半天,买到的东西却了了。出来时天色暗下来,暮紫的云滚着金边,行人介于明暗之间,披着昏昏暮色,轮廓像柔化了,带着模糊的重影。

她有种立于世界之外的孤独,又有种不被伤害的安稳。

这种感觉持续到肖云漪住的老旧小区门口,门边立着一道人影,高大颀长,单手掐烟,沧桑又落拓。

她迟疑下来,门口的人影也发现她,大步跃来,揽住她肩膀,接过她手中袋子,“素素,你怎么不来找我?”

“何文宇。”她退步避开他胳膊,保持距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何文宇空下来的手臂僵硬一瞬落下,沉默片刻,“有人看到你去医院了。”

他找温素颇费了一番功夫。

温素从医院离开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去她一切痕迹。

有三四天的时间,她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没有监控拍到她身影,没有消费记录证明她存在。

何文宇找了昌州暗处的地头蛇、黑混子,他们在某方面,比警察还了解地盘上的动向,却对她一无所知。

何文宇忍不住想,是谢琛恼羞成怒,把她当宠物一样关起来。

冷静下来,又觉不对。

梁纪深不好惹,难缠,却正肃磊落,以谢氏体量,他能坚持十年不做阴私,明里搏杀,明里厮斗,输赢皆认,不歹心报复。

这样的人,心中再恨也就像之前禁足,不会变态到抹除一个人的存在,将温素从人沦为宠物。

温素愕然,“又传开了?”

她能想到外界如何看她,不甘被甩、死皮赖脸想再黏上去的下贱货色。

何文宇直到这一刻,再见到她,才觉得内心平稳下来,“没传开,是我朋友正好做检查看到你了。”

温素松懈,视线粗略扫过他,何文宇不像谢琛一丝不苟,他其实赶时髦,西装款式新潮,颜色大胆。

温素见过他西装配棒球帽,见过他西裤配运动鞋,还是头一次见白衬衫灰西裤,外面套连帽卫衣的。

搭配新奇却特别适宜他,有一种懒散斯文又叛逆的冲突,矛盾的十分魔力。

温素没带他上楼,“警察没为难你吧?”

“他们不会为难我。”

何文宇掐了烟头,丢进路边大垃圾桶,他本就没有烟瘾,以前吸是他做的事总要有烟酒这些场面活,压火制燥,这几天找不到她才抽得凶。

他态度有恃无恐,很不屑,温素抖抖嘴唇,还是多言,“现在看重前科,你不要留下案底……”

何文宇一怔,倏而笑出声,俯身望她眼睛,“素素,你不会以为我就是个惹是生非的混混,进局子要指望别人救我?”

温素避开他锲而不舍的对视,“总之……你……”

“知道了。”何文宇重新搭上她肩膀,笑得很明媚,“小时候仰仗素素护我,长大了该是我报恩的时候,昌州你待得不开心,我在南方……”

“何文宇。”温素打断他,“我哪都不去,杜建平入狱,可我父亲真正的死因还没查出来。”

谢琛关注点在她父亲持有的三和股份上,温素不看重股份,更想知道股份背后父亲死亡的整个经过。为人子女,大事糊涂,小事糊涂,在涉及生死上,温素一万个糊涂不了,她必须要个明白。

何文宇敛去笑意,“素素,你怪我吗?”

温素耷下眼睑。

何文宇这一刻是平静的,他揭穿谢琛,不可避免伤害到她,但长痛不如短痛,她若不是小时候的温素,何文宇才不会多管闲事,乐意看她沦落破碎。

可她是,是他记忆中一往无前,是非要分明彻底的温素,她这种性格长大了在感情上,爱恨会很浓烈,爱就毫无保留的爱,恨就再无余地的恨。

但在爱与恨之间,何文宇见不得她破碎的过程。

怨他,比了无生机强太多。

“我不怕你怪我,但素素,你是怪我揭破谢琛,还是觉得我真的图谋伯父的股份?”

温素吐口气,摇头,“我不怪你。小时候你拿整个月餐费去抽一张顶级魔力卡,我打过你,还跟阿姨告过状,你会怪我吗?”

何文宇心中陡然安宁,“不会,眼看没有好结果的事,你阻止,是为我好。”

温素嗯一声。

何文宇眼中漾出柔软笑意,“那股份呢?”

温素眼神很清澈,很坦荡,“你要用就拿去,但我有个条件,你之前说你在暗处有很多朋友,可以在我父亲的事上提供帮助。”

何文宇彻底笑出声,“都给你,股份给你,伯父当年经过也查出来给你,素素,我只希望咱俩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要变。”

温素愣一下。

再见之后,她总觉得何文宇变得阴郁危险,眉眼间温润是虚伪面具,若拿谢琛做比,谢琛是光明严肃的正,他更像诡谲莫测的邪。

但迄今为止,何文宇除开刚开始利用,他的邪肆,既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也没有用在她身上。

她心底如此认为,反而是一种偏见。

可温素去除不了这种偏见,就比如现在,她隐隐感觉,何文宇这句话比起期盼,更像一种警示。

警示下,是被压抑满满,偏执的疯狂。

何文宇紧急接一个电话走了。

他背影消失,温素转身刚要上楼,一只男人的手从侧面拦住她,“请等一下。”

来人很熟悉,温素瞬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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