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很好。”
“可是，咱们豫东地区公署的耿专员，也只从我这里求了幅禅宗六祖慧能的《菩提偈》。”
“您要我写【两袖清风，人民公仆】……”
“呵呵。”
“您觉得自己比耿专员还有面子？”
“恕我直言。”
“你拿了这几个字走，恐怕耿专员会认为你【喧宾夺主】。”
马佩忠悚然一惊。
“这……”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王旭东瞧见马佩忠脸色变化，笑道：“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九个字，是我与辫子爷商议过后，最合适您的九个字。”
“无论您自己挂起来，还是送给别人，都有面子！”
“3000块大洋，您真不亏。”
“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无非再找别人罢了。”
马佩忠纠结，还是不愿意要这九个字。
虽然这句话很出名，还是地藏王菩萨的大宏愿。
可确实难听，煞气重！
什么【入地狱】，这听着就刺耳！
马佩忠心里知道，这是王旭东与辫子爷合伙坑他呢。
可文化人的事儿。
人家暗地里骂了你，表面也能说出一番夸你的理论。
你只能认栽！
因为人家名气在这儿，是世人公认的大儒乡贤和少林高僧。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你听出了“歧义”，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
人家真没骂你。
于是，你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能不能换个【保境安民，一方父母】？”马佩忠说道。
“马县长，其实这字已经写好了。”王旭东懒得再跟他纠缠了，直接捧起桌上的一幅字。
洁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一行字，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末尾盖了红章，底款有两个。
一个是王旭东的随身印，一个辫子爷的双押小印，算是给这幅字增值。
马佩忠文学功底也不错，上前端详一眼，不禁暗暗叫好。
这笔劲浑厚，笔走龙蛇，俨然有煞气，却又透着佛性。
好字！
真是一笔好字！
马佩忠欣赏着字，脑子里已经盘算起来，是给自己办公室里挂，还是送给上官当敲门砖。
“马县长，3000块大洋放下，您现在就能拿走这幅字。”
“再纠结，再迟疑，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
“这世人求我的字，可不是我求世人。”
“我虽然缺钱。”
“但不缺您这份钱。”
“无非您是归德县父母官，想与您结一份善缘罢了。”
此时，王旭东端起了架子，没有了之前的温和热情。
仿佛马佩忠惹恼了王旭东。
再迟疑，就真的改变态度了，到时候马佩忠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3000大洋，我认了！”
马佩忠咬牙。
“等着，我现在就回车上去拿钱。”
他包袱里有钱，但不够。
此刻，他转身就走，准备往门口停的小汽车上拿钱来。
“老舅，不是，那我呢？”
苗春来急了，拽住马佩忠：“您不能光办自己的事儿，我也带了钱，也想求一幅字回去呢。”
3000块大洋，已经足够王旭东办很多事了。
所以，他淡淡开口说：“不凑巧，今天就写了一幅字，已经被马县长预定了，实在没余力了……”
“别介啊。”
此时，马佩忠挣脱苗春来的大手，已经出了院子，听了王旭东这么讲，连忙急切道：
“本初大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罪您。”
“您受累再给写一幅。”
“我都带钱了。”
“您瞧。”
苗春来捧着一个小木匣子，里面装了红纸包裹的大洋，放在桌子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整整1000块大洋呢。”
“真金白银。”
苗春来掰开几个，当啷啷的大洋淌了一匣子，然而王旭东却淡淡道：“拿走吧，你跟我的字没缘分，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别介啊。”
苗春来急了，他现在体会到了马佩忠的那句话。
没关系、没门路，连送钱都送不对地方！
苗春来是怎么也想不通。
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吗？
哦，不对！
王旭东不是不爱钱，是根本看不上苗春来这点小钱。
这让苗春来更苦恼了。
说话间，马佩忠拿钱返回，当着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王大举几人的面，与王旭东钱货两讫。
一手交钱，一手换字。
然后，看出众人对苗春来的嫌弃，就拽着他赶紧离开了。
“赚钱了！”
王旭东捧着沉甸甸装钱箱子，忍不住心头火热。
“回去就盖房，娶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