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黄包车当然坐不下五个人,所以只有雷伯抱着小女儿和陈卫仁共乘。
王阿嫂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有些过意不去,又拗不过脸皮薄,不肯上车的雷洛兄弟,只能闷头拉车。
而王阿嫂是个活泛人,刚才就看出陈卫仁才来港岛,对很多事都很好奇,便推着车在他耳不停讲述见闻。
这样,也算对得起那一块钱的车费了。
“先生,要说这九龙,就不得不提城寨。”
陈卫仁被勾起了兴趣,搭话道:
“哦,怎么说?”
“嗐,这城寨原本是清朝的地界,后来小鬼子打跑鬼佬,拆掉城墙,占了三四年……”
说到这儿,王阿嫂有了明显的停顿,前方拉车的男人也突然减速,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恢复正常。
陈卫仁知道,这停顿,是一段难以对人言说的苦难过往。
他心中长叹一声,默然开口:
“阿嫂,都过去了。放心,早晚他们得还回来。”
“唉,早晚……”
阿嫂语气惆怅,不知道这早晚到底多久,记得曾经家里还有个男娃娃来着,那可是她的崽,如今却快要忘掉了。
在场的人皆是无言,缄默良久。
“不提了,讲到鬼子走后。鬼佬新来了个都督,好不要脸,贴告示说,城寨占了皇家的地。”
王阿嫂缓过神,继续讲述着,说到占地,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就想不明白,大清都亡了,还哪来的皇家?嘴皮一张,地变成女王的啦?街坊怎么办?就上个月,还大闹了一场……”
阿嫂越说越起劲儿,陈卫仁和雷家父子都默默的听,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约么四五十分钟,经启德机场,走沙浦、东正道,一伙人来到鼎鼎大名的九龙城寨,一个三不管的地界。
如今这个年月,也有人叫它,九龙砦城!
在另一个时空,陈卫仁在网上冲浪时,对它有过了解,水泥堆砌的碉楼高高耸耸、密密麻麻,各种灯牌悬挂其中,外表看起来很魔幻。
可当陈卫仁真正站到它的面前,却发现如今的城寨还没成长为那个魔幻巨人,滤镜被打破了。
水泥碉楼三三两两的分布着,其中大片坐落着木制、铁制的寮屋。
据王阿嫂说,寮屋大都是这几年陆陆续续建成,城寨里的人口也是一天赛过一天。
陈卫仁见天色已晚,只是粗略看了两眼,便绕道前往雷家人的落脚地,东头村。
时间没用很久,到了东头村。
雷伯应该来过,经直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更遑论,格外抱团的潮汕人,这也是他们面对生活的一把利器。
所以,同乡不出意外,热情的招呼着雷洛一家人,更附带叫上陈卫仁在他家落脚。
“这位伯伯,卫仁谢过好意,等改日,再携礼拜访,今晚就不叨扰了。”
壁过雷伯的拉扯,冲雷洛扬头示意后,陈卫仁便快步走出屋企,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家人叙旧。
雷伯的同乡觉得这后生懂礼节,还好奇地询问起来。
听到一番讲述后,感叹道:
“好人啊……”
若是此时陈卫仁的金手指在线,估计能听到叮得一声。
“恭喜宿主,收到好人卡,功德+888。”
当然,这只是半个玩笑,陈卫仁不在乎什么功德不功德,他不过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有舍才有得,雷洛前途无量,700块如今是笔巨款,但若是能换回千百倍呢?
再说这钱来得容易,不过是一块刚刚过千的高仿腕表罢了。
而且山鸡哪能配凤凰!
虽然刚到这世界,还未站稳脚跟,但陈卫仁的内里已经在隐秘迅猛地转变着。
高仿,显然满足不了他那颗每秒都在膨胀的心。
直到此时此刻,陈卫仁才能坦然地告诉自己和全世界!
他喜欢贵的、大的、最好的!
越贵越好,越大越好!
这才是男人至死不渝的浪漫!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玩笑话?
因为,他的金手指,现在真的在叮叮作响。
“叮,赛博基建系统启动失败,请尽快锚定初始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