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的头更低了。
淮南的寿州，他担任县令的职位，每年所得，大部分人上报给朝廷，总有一小部分，需要分润给各级官员。
不打点，怎么出头？
严格来说，不打点的话，连自己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曹阳深吸一口气，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殿下是如何获取那么多粮食的？”
“你很好奇？”
“下官非常好奇，寿州的粮仓没有开启，这附近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赈灾。”
曹阳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朱允炆将双手背在身后，于庭院中漫步，像是一个小大人。
九岁的年纪，往往会令人轻视。
可是他的行事风格，以及判断的准确性，又让曹阳生不出一点小看的心思。
朱允炆叹道：“在你看来，本殿下不该有那么多粮食，是也不是？”
“是，下官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这么看的，我相信你背后的那些人，那些势力，也同样觉得，本殿下搞不来那么多粮食，是也不是？”
曹阳选择了沉默。
有些时候，沉默也是震耳欲聋的。
至少在此刻，曹阳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朱允炆笑着说道：“曹大人，你猜一猜，你背后的那些人，会怎么想你？”
“这……”曹阳语塞。
寿州粮食的总数是一定的。
朝廷赈灾的款项，分派给各个地方，寿州只是其中之一。
粮草有限，前段时间赈灾，已经用掉了许多，所剩无几。
想要养活城外的十几万灾民，只有一个办法——开仓放粮！
寿州粮仓有多少假账坏账，曹阳清楚，曹阳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也清楚。
所以，轻易不能开仓放粮！
一旦开仓放粮，必然要核查各项账目，到时候对不上，曹阳和他的很多上级官吏，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曹阳确信自己没有开仓。
然而，曹阳背后的那些官员，却必然怀疑曹阳。
那些官员只会觉得，寿州就那么多粮食，朱允炆平白无故弄出那么多白粥，一定是你曹阳叛变了，投靠了朱允炆，开了仓，放了粮！
朱允炆不急不忙的转过身，对曹阳说道：
“放眼整个天下，在这寿州地界，能救你的，就只有本殿下了。”
此言非虚。
那些高官一旦怀疑曹阳出卖他们，绝对会杀掉曹阳，搞出一个死无对证，以绝后患。
曹阳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选择。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我站在殿下这边，殿下能够保证我和我的家人不出事吗？”
朱允炆伸出手臂，指着偌大的行宫。
“曹大人，跟本殿下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宫殿。”
“只有宫殿吗？”
曹阳想了想，沉声说道：“还有四五百年轻的壮劳力。”
“这次出宫，宫中有侍卫随本殿下一同出来，现在又招募了这四五百年轻人，你觉得，本殿下保护不了你和你的家人？”
曹阳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只有9岁的皇长孙，心思缜密，粗中有细。
谁要敢小瞧，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曹阳走出行宫的正门时，一阵晚风吹来，方才让他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