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原本是阖着眼睛的,不想去看齐暄的脸,因为心里委屈,才不要看他那张罂粟一样令人上瘾,只消一眼就不愿移开的俊脸,那是迷惑乐儿的罪魁祸首,所以乐儿暗自叮嘱自己一定要顶住,再想看也不能去看。
以前齐暄的眼睛眨一下,乐儿就死去;齐暄的眼睛再眨一次,乐儿定然就活过来;乐儿再也不想为齐暄死去活来了!
乐儿气呼呼地想着,可是……齐暄在给她盖被子,好轻、好温柔哟,乐儿有些小小激动,转而一想,怎么那么不争气,乐儿要做个有骨气的蚕宝宝,这个男人有一个很黄很暴力的父皇,现在他这里也有一股女人的气味,所以这个男人一定已经污了,乐儿才不要这个脏汉子,才不要理他。
对了,脏脏的手碰过的桑叶也是脏的,乐儿想到这里,缓缓地蠕动身体,将身上的桑叶蹬去,而后再次蜷缩起来,一动不动。
齐暄的双眸望见圣蚕动作,闪过一丝欣喜,她在动,是不是看见自己就无碍了?圣蚕真的如此灵性,只识他一人?齐暄心内升起一抹温煦,期盼圣蚕能够开始进食,谁知它只是蠕动几下,将身上那片叶子蹭去,而后又虚软孱弱地面朝盒壁,再无一丝动作。
齐暄随之沮丧下来,“你……不喜欢这些桑叶?”他探手将盒子里面的桑叶一片片取出,这些桑叶圣蚕当然不喜欢,都是长在枝头外侧的叶子,不是太老就是太嫩,圣蚕喜欢发芽后十天至半个月的桑叶,那样的叶片才能让它开怀。
思及此,齐暄小心地抱起锦盒,走至屋外,目光扫过陌渐斋外围的众多侍卫,因为还在圈禁,他不能踏出这里一步,于是他将目光瞥向外头候着的刘莽。
刘莽是在等待圣蚕的进一步消息,只有那样,他才能回御书房向仁景帝禀报。
他见太子让他过去,赶忙恭谨上前,静候吩咐。
齐暄目光微敛,不可逾越的轩昂气宇尽显:“往日圣蚕的桑叶均是孤精心挑选,亲手采摘,从不假手旁人。”
刘莽这才明了,他转身走向负责大宗正院的宗令,言语一番后,返回太子身前,躬身行礼:“皇上吩咐奴才,说圣蚕娘娘有恙,一切以圣蚕娘娘为重,皇上指望圣蚕娘娘蚕体康复,殿下自是可以亲自去桑园采摘圣蚕娘娘所需的桑叶。”
齐暄微微点头,知晓刘莽已经打好招呼,于是抬脚走出陌渐斋,一路前往桑园。
桑园距离齐暄所圈禁的陌渐斋甚远,这样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但他还在负罪,不能策马也没有步辇代步,只能由御林军前后跟随着徒步前往。
乐儿在盒子里面,感觉得到齐暄的小心翼翼,感觉得到他在尽量保持平稳,哪怕他微微喘气,都没有将锦盒交给旁人。
齐暄手捧锦盒的动作保持许久,虽说锦盒只有一尺多宽,然上面所嵌宝物甚多,分量还是不轻,直到桑园到了,他也没揉搓酸麻的双臂,只是将乐儿放置在桑园中心处的采桑亭,而后转身寻找日前做过记号的桑树枝头。
乐儿透过棂条细格望着他颀长挺秀的身影,在夕阳下寻找桑叶,心里泛起了涟漪阵阵。
会不会太过武断了,有时候女人的智商会变成负数,会不会是自己太过敏感?
乐儿有些矛盾了,自己没法质问齐暄,起码观察得到吧,齐暄有没有女人,回到陌渐斋应该就会看得出来。
刚才自己嗅到了异味就给齐暄定罪,万一齐暄还是纯洁无暇的男神,那不是吃饱着撑着白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