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抱着小泠走入屋内,预料中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出现。
太平和了。平和地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宫夜漪抿了抿唇,随着那少女走了进去。
轻轻放下小泠,初裳在桌旁坐下,然后她取出一个瓷瓶,对迟疑着落座的宫夜漪道:“这就是‘歧音绝’的解药。”
宫夜漪一怔。
她看着初裳没有说话。
少女并不是很在意她的沉默,转眸看向男孩儿:“小泠,初裳姐姐这里有解药喔。”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眸底的笑意温暖如初:“马上小泠的病就能好啦。”
男孩儿看着那瓷瓶,眨了眨眼。
初裳将瓷瓶递给他:“呐。”
男孩儿想要去接,手伸了一半却又缩了回来,他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宫夜漪,有些不解地唤了声“姐姐”,不明白为什么她好像不是很愿意他拿初裳姐姐给的解药的样子。
许多纷乱的思绪一齐涌上心头,宫夜漪对上弟弟的目光,从来没有如此犹豫不定。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少女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入耳畔:“你除了信我,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呼吸一窒。她咬着唇,向男孩儿点点头。
小泠欢呼着接过瓷瓶,对少女感激一笑:“谢谢初裳姐姐。”
初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宫夜漪在一旁看着那平和恬淡的画面,思虑万千。小泠好像根本不曾想过他口中的初裳姐姐会害他,只是因为她一直不肯点头,才犹豫着没接那解药。
她知道这少女曾经送弟弟回去,有一段路一直陪伴着他。可是她先前向小泠下毒,又护送他回来,是怕要挟的底牌出了差错,还是进一步示威?以她的势力与性格,真的有必要多此一举?
如果这一条说不通,那么还有什么样的解释?
她不太相信她会将解药这么轻易地送出。可是那少女说得没错。她现在除了信她,确实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她这里绞着万千思绪,那边小泠却毫无防备地服了解药。
初裳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怎么样?”
男孩儿眨了眨眼。“以前胸口闷闷的,现在好像真的没有了诶。”小泠展颜,笑意晕染了清亮的眸:“我就知道初裳姐姐不会骗我。”
听到他这样说,初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宵千醉还用点奇怪的手段,让人连解个毒都没那么顺利。
宫夜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对上那掺着复杂情绪的神色,她知道宫夜漪现在有多心神不定。微一垂眸,道:“我们出去说吧。”
微风拂过的闲亭,四周是湖光掩映的美景。
这一幕,有些像初见时那次对弈的情形。只是现下亭中只余她们两人,没有棋盘,也没有看客。
“我可以问问,当初你为什么要杀我么?”
“落月阁冥修告诉我,她有另外的办法解‘歧音绝’。”
初裳微微颔首。当时她还不解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她的性命,现在推测,估计也只能与宵千醉这个身份有关了。
宫夜漪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色。她好像一直都是这种浅淡的表情,不曾因为什么怒过怨过。这样的她,实在是与传闻中的人差别太大。
所以宫夜漪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你不恨我?”
少女浅笑,抬眸看她,反问:“你不恨我?”
彼时风波,而今烟云。宫夜漪突然觉得,之前的担忧根本没有必要。
“你的烈焰幻境导致初颜姐昏迷不醒,我去极尘之境救她,需要你同行。”
宫夜漪秀眉轻轻蹙起:“极尘之境?”
初裳颔首,等着她的答复。
“我无所谓。可是你……”她欲言又止。以宵千醉的身份,去极尘之境,求那个疯子烟无论,好像怎样都不符合逻辑吧?
初裳垂下眸:“你只要答应这件事就好。”
宫夜漪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宵千醉曾经给小泠下毒,却也并未害他性命,至于初颜,更是她失手伤到的人,救了求个心安,有何不可。
看得宫夜漪点头,初裳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点。这一步步总算是有惊无险。“我需要去一趟丽山。一个月后,我们在寒江渡见面。”
一个月,正好能完成手上的任务。宫夜漪想了想,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