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是一种很枯燥的行为。
将大片面积的草地清除干净,这很难称得上是什么特别具有乐趣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机械式作业罢了,完全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特异之处来。
……现在源绮罗所做的事情和割草也不过是相差仿佛。
当然,她收割的可并非是毫无用处的杂草,而是鲜活的生命————虽然就数量上而言,这两者同样多的令人厌烦。不过就一般的道德论而言,自然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然而,在战场上所谓的道德是无价值之物。
生命的数字化让其本身的价值无限的降低,这是战场的残酷之处、也算是其温柔之处。因为本身在这里,杀人这种并非正确的行为是可以被允许的。没有人会被问罪,唯一可能会受到谴责的就只有自己的良心
————这也是在活下去后,才能有机会发生的自责。
但老实说,源绮罗本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任何悔意、更别谈自责了。她还没温柔到会对破坏她们平静生活的侵略者产生怜悯之心。
就算死在她的剑下,那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但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啊。
每一次挥剑的时候,绮罗的这种想法就愈发强烈。
随着剑刃化作银光开始在她的周身舞动,必定会有生命在她的正宗下消逝。这本应是值得自豪之事,再没有比杀死敌人所带来的荣耀更能给武者的武勋增添光彩的了,可绮罗却根本无法高兴起来。
因为这不是战斗,只是一面倒的屠杀。
她只是在单纯的进行着重复的作业而已。这些家伙连对手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应该被消灭的不洁之物。
虽然这种想法很是任性,但绮罗还是不禁想到……难道就没有一个与她势均力敌的敌人吗?
————当然会有的。
她再一次的振剑而出,这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反正每一剑都必定会斩中敌人,根本无需多想。
这次她错了。
「————!」
从剑身传来的强烈反震让绮罗在瞬间领悟到一件事。
她遇上强敌了。
当觉悟到这一事实的刹那,她本能的向后跃去。
这个本能性的反应无疑救了她一命。如果晚了哪怕是一点的话,紧随其后而来的斩击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割断了她的几缕发丝,而是直接将她枭首了吧。
成功的躲过了一劫,但绮罗深知现在不是安心的时候。
「躲过去了吗?厉害。」
清朗的声音不含任何恶意,却带着些许的调侃和轻松。虽然语气不大正经,但说话的人还是送上了真心实意的称赞。
可这番话没有让绮罗的表情变得轻松一点,反而让她不快的吊起眼角。她将冰冷的视线转向了说话的人。
与她对峙的是一位手持利刃的青年,从周围的妖怪开始如潮水般退去的情景来看。他无疑是妖怪中的重要人物。
犹如乌鸦羽毛一样的漆黑头发、英挺俊朗的脸庞,再加上猛禽般锐利的眼神。他当然是一个少有的美青年。
「哈哈哈,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看你应该不太喜欢单方面的杀戮吧。既然这样的话,就由我来当你的敌人吧。」
青年……那智武流带着开朗的笑声如此说道。
「……」
这番说辞姑且还能让绮罗满意。但是,这个敌人的表现却让她相当不满。
并不是他的实力不足。能够挡下她的剑并且立刻发动反击,这份实力足以让她全力以赴。绮罗所不满的是青年的态度。
堪称爽朗、不含一丝阴郁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是将要进行死斗的人会有的。还是说,对方认定自己必胜无疑?
「汝的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嗯?」
面对绮罗的提问,那智武流不由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少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