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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二章 听海观澜(1 / 1)

?顺着这一条蜿蜒起伏的盘山小道,众人不急不缓地朝着观澜峰顶行进着。只是经过了刚刚凌逸和湛子丰两人的告辞,七星连寨这边就又只剩下封华一人作陪了。薇雨四人尚未太过在意,封华却是一边前行、一边转动着心思。对于凌逸的离开,他倒没有想太多,知道对方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太多弯弯绕绕。而湛子丰的离开则不得不让封华多想一些了,因为他觉得这实在是很没道理。

要说湛子丰对林墨妍的倾慕与爱意,但凡七星连寨之人都是有所了解,而如封华这样与两人关系亲近的人就知道得更多了。说起来,湛子丰虽然一直以来都是痴情一片,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墨妍对于这一段感情,却是向来没有做出过回应。一直以来,她更多都是将湛子丰当做兄长一样看待,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殷飞扬几人并无不同,言谈举止之间也从未有超出过这一份兄妹之情的表现。及至后来,当她意识到湛子丰对自己的爱慕之后,却已经无法回应这一份感情。甚至于,为了避免耽误对方,她很有可能当面拒绝过湛子丰——这是封华的猜测,但却是八九不离十之事。因为他记得有那么一次,从不曾喝酒的湛子丰硬是拉着自己陪他喝了一整晚,并且将他自己也灌了个酩酊大醉。

封华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喝得浑浑噩噩之际,一向行止有礼、从无失态举动的湛子丰竟而少见地嚎啕大哭起来,而后惨笑着说自己是在与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竞争,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直到最后,封华也不清楚他话语里的含义,更没法知道那个所谓“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是什么人。只是感情这种事,他自然是难以劝说,所以也只得静静地陪他喝了一晚。

那之后,湛子丰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依旧不曾释怀,只是对于林墨妍的感情却始终未曾改变。这也就是为什么,年近四十的他直至如今都没有娶妻生子的原因。对于他这等情况,包括湛承先在内的旁人纵然时有劝说,乃至于数次开诚布公地进行劝解,也依旧无法动摇他的内心,就仿佛这已然是他一生认定的事一样。如是几次之后,众人也唯有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也是因此,封华很清楚,这些年来林墨妍或许对湛子丰有着一些逃避或者愧疚的心理,可后者却依旧对她始终如一。所以有时候就连封华都有些不理解,林墨妍为何如此固执地耽误着她自己、也无意间耽误着湛子丰的青春。难道,她真的另有喜欢的人,并且为此不惜赔上自己的整个青春年华吗?既然如此,又为何很少听到她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这两天自己回来之后湛子丰的表现,封华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总觉得,湛子丰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三哥或许也很在意,所以昨日提前离开,想来便是去查证了。联想到昨日听到的关于妍姐与星主争吵的消息,封华只觉得内中蕴含着一些重要的变化,而且这些变化不会是只关于一个或者几个人的。或许,也只有等过会儿见到了研姐,才能得到一些确切的答案吧。

封华正自走神的当口,一行五个人已经来到了观澜峰顶。峰顶的风光比之山下,却又有所不同。这里的视线极是开阔,一眼望去,不但廉贞岛的全貌尽收眼底,便是余下六岛也能在此看出个轮廓。山峰之上除了那一片苍翠的绿色,更有形形色色的花朵点缀其间——有些是自然生长着的,有些是种在花盆中的。沿着这一条小道一直走到尽头,可以见到几间精致的竹屋。北方地区极少见到竹子的生长,所以咋一见到这几间竹屋,薇雨几人但觉有些惊奇。看起来,此间主人定然是一个热爱生活、也懂得生活的人吧。

众人继续将视线投向前方,却是发现在竹屋左侧不远处有着一眼温泉,其上还有一架悠悠旋转着的水车。随着水车的旋转,清澈的泉水从低处被接引到高处,又顺着几条半开的竹制管道通往竹屋四周。所以,这几间竹屋其实是通过几数个支架的固定而悬在半空的,其下则是平静无波的水面。于是,这几间小小的屋舍,看着便也存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雅致。

至于竹舍后边则是一片陡峭的悬崖,那一片山壁以一个极为陡峭的斜度直接通往山下,并且径直插入了镜明湖的湖面之中。因为镜明湖还有一个别称,被称为“青海”,所以廉贞岛上的这一处居所也就有了一个相对应的名称,是为“听海居”。

众人一边朝着竹屋的方向前行,一边默默打量着周边的景色。不知为何,见到眼前这一片景致,总有一种让人心情宁静的感觉。对于薇雨来说,尤其如此。她只觉得眼前这一片所在让她想到了远在归巢岛的家,二者有着很多方面的相似之处。眼前的这一处地方,明明是不大的场所,却仿佛能将自身这一片方寸之地从尘世繁华中抽离出来,自成一片天地。置身其中的话,总能让心情感到平静的吧?

“其实研姐的性情是很活泼的,也很喜欢与寨子里的人打成一片,不过我却不知她从何时起喜欢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了。”封华望着这一片犹如隐居之地一般的场所,不由摇头一叹。

“因为……平静会使人专心吧。”兰芷凝想到自幼以来在隐香山上的静修,忍不住轻声低喃了一句。她的这句话先是让得众人一愣,紧接着却又感到若有所得。的确,若是能耐得住寂寞,那么抛却了世俗繁华,反而会让一个人更能集中心力。

“咳咳,这位小姐很有心得,想来深明静心之道。如此年纪,实在难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就见一个弯腰弓背、年约七八十的老者自一侧的花盆前站起身来,微笑着朝着众人说道。沐追云几人眼瞳都是微微一缩,心下霎时一紧,因为他们方才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老者的存在。其实,看眼前这个老者的样子,他应当是一直蹲身在花盆前修剪着枝叶,因为此刻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子。可刚刚众人观察四周之际,却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老者——或者说,是潜意识之中将他给忽略了过去。这种情况就好比,对方已经完全与周遭景象融为了一体,不会以单独个人的身份突兀地展现于人前。

尽管隐约意识到眼前老者的不凡,但众人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真力或者灵气的波动。再加上,这位老者看上去眉眼和善、神情温和,似乎极易获得旁人的好感,所以除了一向戒备着任何人的沐追云之外,余下的薇雨三人都是放下了戒心。

“方伯,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封华这会儿却是连忙上前一步,打招呼道。

“呵呵,好,很好。阿华少爷回来了,是来看望小姐的吧,那我这就为你们通报。”老者呵呵一笑,缓缓转过身来,便要朝着竹屋走去。

“方伯,您还是这么客气,不过是我的话,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封华爽朗一笑,却是连忙出声阻止道。

“额,也对,是我老糊涂了。”老者拍了拍脑门,无奈一笑。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沐追云四人,眼中带着些许探寻之色。封华见状,连忙为他介绍道:

“方伯,这几位都是我这次南下结识的好友,他们这次来是有事想要找研姐求证。”封华将沐追云几人的名号都向老者介绍了一遍,便又转身对他们四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是方伯,也是我北寨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之一了。”

“方爷爷好。”薇雨三人都是连忙打过招呼,沐追云则是微微点头示意。

“呵呵,都不用客气,几位公子和小姐既然都是阿华少爷的朋友,自然也就不必见外了。你们要见小姐,就直接进屋去吧,正好她这几天都有空。”老者呵呵笑道,只是在目光扫过沐追云的时候,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讶然。

“那我们就不打扰方伯了。”封华微微点了点头,抱拳之后便带着几人走入了前方的最近的一间竹屋之中。老者见状,便也走回到花盆之前,蹲下来继续摆弄着前边的那些花花草草。只是众人都没有听见的是,他一边修剪着盆中的枝叶,一边在嘴里轻声嘀咕着:“像,真是像啊……”

众人走到竹屋门口,封华便回过身来,对余下四人笑着道:“那我先进去与研姐打个招呼,再来为大家介绍,如何?”

四人自然没有意见,封华也就径直入内了。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是阿华吗?你回来了?”

“是我,研姐。”封华上前几步,隔着房门口的竹帘,可以隐约见到内中一个优雅的人影。

“好像你还带了人来,那就先进来再说吧。”那个清脆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我们就打扰了。”封华点了点头,回过头来招呼了众人一声:“诸位,这就请进吧。”

沐追云四人闻言,便也缓步来到了那一扇挂有竹帘的侧门之前。这里面是一个小书房,封华将竹帘微微挑起,便向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薇雨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率先举步踏入其间。紧接着,余下几人鱼贯而入,很快就都见到了这位深受北寨中人欢迎的廉贞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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