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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灵少女(1 / 1)

挂钟显示6:10。我在睡梦中感到快要窒息,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求救,当身体的每个细胞确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时,我却睁开了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星空下的公路,没有灯光,没有车辆,没有人群。一块破旧的路牌上显示:曼德200公里。黑暗中传来电台失真般的滋滋声,并且混杂着歇斯底里似的喘息。在混沌中,我打开了壁灯。光是柔和昏暗的,我的眼睛却被刺得生疼。等我恢复视觉,却已经记不清楚做了一个怎样的梦。我盯着天花板,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呼吸开始变得平缓,隔缝间的阴影开始骚动起来,拉长,变宽,扭曲,最终成了一个人影,来到我的床前,并在玻璃杯旁停下。光透过玻璃杯,折射出无数个人影的影子,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黑白万花筒。困意迫使我闭上了眼睛,意识却更加地敏捷。午夜,酒吧的灯仍旧亮着,空气中传来酒鬼们疯癫得谈话声,充斥着埋怨、暴力和不满。陪酒女郎穿着性感短裙,在男人们的视线里,扭动着丰乳肥臀。记忆从一帧到一个场景飞速组合,最终形成了完整清晰的画面,我重回了梦中:

我的意识开始清醒时,我已经在驾驶着车子,飞行于埃美亚的城市中心。夜晚的埃美亚,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这不正是记忆中的埃美亚嘛?!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大概是上了年纪的人,在重回某个熟悉的场景时,才会激动地流出眼泪来吧。而这些场景大多都是不可重现的。街道中央的商务大楼上正在播报“B-612小行星将在未来一周内撞击埃美亚,这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撞击。对此,政府部门和科学家们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计算出B-612小行星的运行轨道,并且建造了应急避难设施,请……”一周以内?时间比预期中提前了一个月,不行,我必须马上中止假期,赶回工作站。我急忙重启空气助推器,却不料油门踩得过猛,车身失去控制,从第一行道窜入到下面的第二、第三行道,引起了一连串追尾事故。我失去惯性,受到引力的影响,头部重重地砸在了控制屏上,液晶屏的碎片扎进了我的额头,鲜血顺着眼睑流入我的眼睛,视线和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嘿!嘿!嘿!不要睡!快醒醒!ALIMO?!ALIMO?!ALIMO?!”我隐约看到了这个机械式地叫着我的名字的人,正是那个额头上刻有羽毛的少女。她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如往常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对于我来说,她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和表情的幽灵,但绝对是幽灵中的公主——容貌秀美,气质脱俗,肤如凝脂。

“你来了?”我吃力的苦笑,这次的见面有些狼狈。虽说如此,但总比不见要好。尽管我为此成为了精神科的常客。因为似乎除了我意外,别人都看不到她。看不见又如何,只要她在我需要她的时候能够出现,陪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我……”我的声音淹没在了鸣笛声和撞击声中。少女好像在说着什么,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说不出。

“警告!警告!动力系统已损坏!是否开启紧急能源?警告!警告!动力系统已损坏!是否开启紧急能源?”车载虚拟助理小姐以最大音量重复地问着。能源格亮起警示灯,控制台时不时地窜起火花。我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看来二氧化碳已经开始泄漏。我必须马上开启紧急系统。但是我的身体却像是一个段了线的木偶,丝毫不受大脑的控制。这种无助感,大概就是跌入谷底的人生了吧,只是现在的我就连选择生死的能力都没有。

少女依然没有表情,却在努力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渴望着能把我唤醒。但是我的身体却再也经不起这样地折腾,我的腹部被异物穿透,任何细小的震动都会传来令人昏厥的痛感。然而一秒钟后,我发现我彻底地错了。正是这刺痛使我恢复了意识。我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少女突然一愣,像是被我的叫声惊吓到了。

“振作一点!车内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她把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向控制台,语气却依然是机械式。“你必须马上开启紧急能源!”

我尝试着命令车载虚拟助理小姐开启紧急系统,但是我却没能发出声音。又试着动了动手指,嗯,手指已经恢复了知觉。我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将右手搭在了控制台上。此时的时间和空间仿佛禁止般,只有额头的汗水和血水融合,从我的额头滑落。我调整了呼吸,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推。

“紧急系统已开启,正在加载备用能源……能源加载完毕,启动自动驾驶,目的地默认为工作站。”我长吁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整个人顿时瘫软。我朝着副驾驶座上的少女笑了出来。然后昏睡了过去。身体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在一声轰炸声中,我睁开了眼睛,房屋和街道成为了废墟,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焦味——烧焦的尸体或是塑料味。我隐约看到我的右前方,有一只手正努力地伸向空中,仿佛要想要扼住命运的咽喉,赶走黑白无常。身旁的汽车冒着,火花从防风窗户窜出,烧到了我头发。我本能的躲闪开。打算就近去帮助生还者。当我准备过去就他的时候,汽车发生了爆炸,我被火焰包围了,但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和恐惧,仿佛我的感官失去了知觉。我的皮肤也没有烧伤,只是耳朵失去了听觉。我晃动着脑袋,以减轻身体的不适感,期望这样可以使听觉快速恢复。奇怪的是我从睁开眼到现在,就没有看清楚过任何物体的细节,包括我自己的手。这种情形似曾相识,仿佛置身梦中。

“可不就是在梦中吗?!”少女出现呢在火光中,额头上的羽毛发出淡蓝色的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是夏日的太阳,刺得眼睛快要暴力而出,令人快要窒息。

那些不符合逻辑的情节也只有在梦中才是合理的情节,也只有在梦中才会这般彻底且真实地触碰到人的灵魂。但当你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时候,故事情节将随你得意愿发展,你可以与任何场景,见任何人,做任何事,无论好坏,只要你想。

挂钟显示:6:10。我在睡梦中感到快要窒息,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求救,当身体的每个细胞确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时,我却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惊醒。一只手,瘦弱却恰到好处地堵住了我的口鼻,一只脚搭在我的肚皮上。从杂乱的头发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幽灵少女——我叫她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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