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穿越言情 > 天下孤岛 > 第十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上)

第十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上)(1 / 2)

第二天日头上竿子高了,一众人等才从醉梦中醒来。酒怪手里仍提溜着葫芦不放,老游也是难得如此般酒足饭饱,两人俱兴味相投,不一时就交心贴肺、无话不说。把南北东西各地小酒大曲胡侃一遍后,老游又问酒怪会不会武功,酒怪说会点,不如酒功好;那轻功呢?也会点,不如树怪好。老游仍问有没有比猴精有巢氏更厉害的?酒怪直言那还得往南走,上武功山。

老游一听还要走远,就有点犹豫,本想早点回建康,但转念想,学了一路也没能蹦多高,以自己这般聪明了得,恐怕还是教的人不行,就这样回去下次还得堵在人墙外干着急啊。于是挑明想上武功山访名师去。酒怪难得这样的挚友,哪有不乐意的,说正好有事要去呢,顺道一起吧。找到逸南,告诉他也不晓得么情况,老头子前些天发号令让回山了,自己在梅岭等他一块回,这样子恐怕一时走不脱了。

逸南也甚为难,加之还想找庾大哥告知幺妹的事。酒怪劝他还是在家消停陪老爹老娘几天吧,老头子是不会怪罪的,上那山里头去就不必了。听外头传,中秋前那个什么黄毛中主,被一个长毛老怪给轻飘料理了,手法辣得很。俺估摸着像是“又不服”的路子,这老鬼都不在旗岭了,个么长日子了,庾书生跟三伢子恐怕也走了,来豫章路又不熟,估摸着各回各家了吧。逸南说正要问黄毛的事呢,连建康都有得了,越来越冇怕个人,让老怪收拾一下也好。听说还要带游方子一块上山,逸南不禁摇头,人是自己带来的,又不得不管,抓了一大把盘缠让尤西捎着,路上打点好酒。

酒怪也不客气,让他放心,又找上老游,灌满几壶老冬酒,齐刷刷一背上,拍拍肚嚷道:“靠,来这豫章就吃哩两顿好的,一顿是刚到马王爷家请的,好是好,就是尽说些莫名其妙咸淡不痒的话,冇卵意思,还一顿就是马上要走。昨晚来老吴家胡吃乱喝这顿,个才叫吃酒GuoYi啊,哈哈!”逸南说山上招呼得不好吗?尤西呸道:“老子晓得老道跟老孟是好心,可就是顿顿吃那个淡出屁来的饭,吃个酒也管来管去,真个是苦日子冇个头,早就想开溜了。好了,老头子的话俺也传到了,走咧!”说完就撩肩搭背,欢歌笑语,告辞上路了。

这边天坑山窝里,不晓得过了多少天,洞中三仙仍意犹未尽、反复琢磨,又觉精进不少。尤其那气刃,原来其劲道源自罡气,外发后可分天人地三气,地气刃乃如老怪,开石削树,以柔克刚;人气刃则可夺活物之气,以柔制柔;最神奇者乃天气刃,亦柔亦刚,其大成者,虚若无物,至能支撑自身飞升。老董只懂了最下者,便以为天下无两,实在可笑。不过此功实在难炼,苦痛和学养倒在其次,禀赋和悟性似为首要。况且三个臭皮匠也未完全gao懂内中要旨,老怪找的册子也不完整,不少都是连猜带估的,多要靠自己身心体悟来修炼。这方面三伢子倒是强项,武功山所得与这旗岭虽非一路,却都源自上古天真;加上天然外气,可合辙混一,想起跟着两水鬼时所虑,且名之为“真气”。

外发则有时炼一气,又或两气并行比较着炼,更大胆时三气合炼,此中奥妙,言语难达。是以九公庾亮虽得后天之胜,先天之能却差得甚远,以致看三伢子功力前进如脱兔,自个缓行如蜗牛,也只有空余艳羡的份了。好在九公自知年岁不饶人,有点功夫能出得这山,找得着族人就够了,启明后又对其中所载兵阵颇有兴致,钻进去后,于练功也不那么上心了。唯剩三伢子如啃甘蔗般,愈苦愈难愈觉甘甜,尤其地一脉虽yi气重,开初也如掉冰窖一般冻得发抖,但正好能解天一脉的燥热,两相合辙后,真气充盈平和。虽不如师尊般冲淡,也不像师公样暴烈,反而舒坦了许多。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又过去不少日子。闲暇之余,三人不觉念那虎贲大王怎还不见回来,虽来时勉强,但能于此风云际会、大有修为,正要感谢于他呢;老先生也想把以往故意坏他的那些武道给正一正,尤其那气刃,别让走邪了。

直到快把老怪忘了的时候,不知哪天一早,管事的伙计不知为何慌慌张张跑进来,急冲三位叫道:“贵客,贵客,不好了,不好了,虎王带伤回山了。快,快看,看看去吧!”以老怪武功,谁能伤他?不遑多想,九公带上二人,速从洞口飞跃而出,眼一晃,都快睁不开,原来外头早已白茫茫一片了。踏雪驰奔,不多会儿到了山民居所,老易早带人候着,见他们来了,忙引进去。

满屋子围着大人小孩,见那虎王正躺在土炕上,是有点挂彩,但精神头还算好,见他们进来还笑着打招呼。老先生上去把脉,惊疑不定,此中内气极强,不过像有好几股在冲撞,斗得ig凶,也不晓得是老怪自己炼的什么邪气功夫,还是跟这受伤有关,或是自己原来给他乱诌那几处造成的?

正要开询,老董一下坐起来,哈哈大笑:“痛快!杀得痛快!我个手,天下无敌,老子天下无敌!”“天下无敌?”老先生本要给他纠一纠,这样看,莫必要了,心又生厌,骂道:“狂徒之狂也且!”转身跟三伢子交代几句,便拉上庾亮,弯腰钻出去,连蹦带跃的,早出山头去了。老易没追上,赶回来禀报,老董惊愕不已:“这,这两先生看不出来啊,还有个好本事?!话要说回来,老子哪里得罪他们了?”众人都说没有,又看自己徒弟,三伢子年岁轻,也弄不太清楚,只说他们家里有急事,本就要走,师公回来见过,就走了吧。

虎王正在兴头上,哪理会得他们,只问皮卷还在吧,听说在,更不在意了,只唾沫四扬的大呼GuoYi:本要去会龙将军,一路看胡子猖獗,黄毛红毛棕毛四处乱窜为害,顺带剁了不少,更激奋的是,还趁兴闯了从未去过的红毛老巢,虽没找着正主,好歹兜了一圈,gao它个人仰马翻,也杀杀他娘的威风,壮我中原武林胆气!成本就是一点小伤,划得来,划得来!山民更是个个仰慕不已,直夸虎王是霸主再世、天下救星。

老董颇为受用,笑眯眯地问三伢子:“好徒儿,你怎么没让两个臭书架子拐带走啊?”三伢子如实说也想家了,想回去过年,师公没发话,还走不得。虎王呵呵大乐:“就冲你这有情有义,走吧,回去吧!过完年师公还要上武功山会会你那师尊,到时再见不迟。”三伢子一听,既喜又愁,把住师公的手,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猛然想起九公刚才跟自己提的事,暗暗催动真气探路。

试着试着,师公猝然警觉,体内几道凌厉之气qu起而攻,三伢子真气是不温不火,里中气道却yi寒至极,在洞中对练也没发觉啊。怕对师公不敬,三伢子忙撤手,把九老先生的疑惑和疗伤之意和盘托出。虎王笑道:“算这老九还有点良心。”摆手把其他人都撵出屋去,拉徒儿坐炕上,抚着他的手说:“这门功夫恐怕你现在还练不得。”三伢子惊道:“师公,这是门什么功夫?”虎王沉道:“说来话长,当世恐怕就你那师尊和老夫能入这个门了。”看徒弟不解,老董徐徐言,“说白了,就是‘自伐功’。当初天地分脉之后,你练你的,我练我的,后来出了个邪事,地一脉练到高深处,气场之内越是同门弟子内气竟越被消散,且越近越明显。咳,老夫原来那些徒弟纷纷离我而去,这也是个由头。”

“那怎么办?”“总得想办法啊,后来有个先祖宗师创出一套功法,就是把自身内气再分出几道,相互攻伐,以抵消这个灾孽。还多出个好处,分气自伐之后,内功也能大大提升,不过功夫不到,分气极易走火入魔,把自己毁了。师公我也是这几年习得地成功后才敢练。”三伢子听着听着,似有所悟,突然想起水生说的,脱口而出:“那师尊离得越近徒弟功力越强……”“哈哈,你以为那是好事啊?”话没说完虎王就打断道,“是,天一脉相反,越到高处,越能给同门加气,于是徒子徒孙们都高兴着呢,可他们哪晓得,老山妖每常施气,得损耗多大?他也能使‘自伐功’。但周身的人恐怕不乐意了,这倒好,把自己装进去了,何况徒弟一离山,没了内气加持,功力就要降不少。瞧瞧,还不如我这抵消的呢!哈哈!明年上山,老夫必定稳操胜券,看看到底谁不服谁,哈哈哈!”

三伢子心一紧,又有不解:“自伐功跟古卷里的‘人气’有点像……”“古卷,人气?”老董疑道。三伢子点点头,把这些天在洞中钻研时明白不明白的都告诉师公。虎王越听越起火:“这个死老九,跟老子玩yi的,我就晓得他肚子里藏着东西,老子每次都客客气气,他却每次吞吞吐吐,哼,天助我也!”说着让徒弟讲细点,自己就在屋内运起功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迟疑。过了半晌的样子,忽然头上冒烟、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三伢子赶忙上去,真气盖顶,封其百会穴,好一阵子,才见复常迹象。

老董喘着粗气,好歹能开口了:“死老九,还敢算计老子,练不了,练不得!”三伢子仍不敢放手,待到平缓下来,虎王从头顶握住三伢子的手,拉他坐在竹椅上,表情复杂地说,“我跟老山妖恐怕做不得你的师公师尊了!”三伢子一听,惶恐要起,虎王按住:“伢子,你不晓得,你所练的,是快要衰亡的‘人’一路功夫,也叫‘天地同修’,我跟你师尊都各执一端,走得太远了,回不来了!”说着竟要泪下。

三伢子即惊又疑,虎王娓娓道:“上古天真法天则地,天地本为一体,直到千年以前,生生裂为两脉,各守其成,颇有争斗。不是老夫跟老山妖有仇,世传下来,不得不遵,况且,天地相斗,也是提高功力的上佳法门。”徒弟似乎有点懂了:“师公,天地两边一直都想合二为一吗?”虎王哈哈大笑:“是又怎么样?斗得久了,就成习惯了,成习惯了,就不好改了,是不?”三伢子也笑笑。

老董又问:“你发现师公跟你师尊有何大不同了么?”三伢子想了想,回到:“师尊脾气好,师公脾气大!”虎王抚着他头:“呵呵,我服你了,晓得为咋个这样么?”徒弟摇头,师公开解:“天行健,天一脉修炼开初,那都走刚猛一路,但物极必反,越到后反往和柔走了,武功山死力气大的到北字辈就冲顶了,中字辈就靠内气修养了,到老山妖那程度,想不温和都难啰。地一脉也同理,地势坤,起步柔和,到顶后就反了,越来越强硬,脾气不暴也做不到哇!跟大多人合不来,只能跟老虎一样,独来独往,成孤家寡人了。”说着黯然神伤。

三伢子下座好生劝慰。虎王悠悠笑道:“也许天地有眼,千年之后生出我们三伢子,终于返璞归真,可以‘天地同修’了,假以时日。别说师公,就是那十余载老山妖,只怕也要甘拜下风了。”一番导诲,三伢子深感受用,感激不尽。虎王把老易喊进来,让给三伢子多备好行李盘缠,板凳包好,吃过中饭,就依依不舍送徒儿出山。望着层峦密林,踏着如絮白雪,三伢子既归心似箭,又感慨万千,到了天坑山脚下,执意请师公他们回屋,师公摇头,请师公到自家过年。虎王笑着点头又摇头,自己竟无一可回报的,急匆间又搜想起上山时见到黄毛的事,忙向师公说起。虎王脸色微变,继而笑道:“莫事,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屠一双,放心回吧!”说着连连摆手。三伢子这才向师公他们深深一鞠,而后一挥手,一纵而上,到得山头,回喊一声“师公保重”,转身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山。

最喜回家路。第一次离乡这么久、那么远,三伢子也顾不上沿途景致,船行路奔的,半月不到,就快到村口了。大概要到年关了,远看村里还ig热闹。一靠近,怎么好多人都不大认识了,别人也微带异样地看着他,连狗都冲着汪汪叫。直到跑近家门口樟树下,突然蹿出个小姑娘,一把扑上来:“三哥哥!三哥哥回来啦!”原来是妹妹。三伢子一把抱起她,又想笑又欲哭地喊着从屋里冲出来的爹娘。

母亲抚着他的脸:“崽啊长高了,咋瘦得变样认不出了呢?”“我认得出三哥哥。”妹妹甜甜接道,三人皆笑。父亲点头:“我个崽不吃得苦,哪里做得个大个事?我早就说过冇事吧!”母亲抹泪:“天晓得我伢子吃了咋个大苦,让死老东西捉山里去。”边说边把三伢子拥进屋去,天未向晚,也赶紧点火烧饭,三伢子仍不停脚的去把住大伯家的祖父母也扶过来,围坐火盆边说说贴心话。

一会儿两个哥哥也干活回来了,先前没大认出来听说后也纷纷来访。除了看望外,多还打听明年押车啥日子,莫忘叫上他们。旁边妹妹一听就抢着说:“我三哥哥不去不去不去了,在家带我玩。”大伙哄笑,仍止不住询问。原来自打三伢子当了这押车官免了全村赋役,先前避难搬出去的都赶紧搬回来,外带四里乡的亲友也跟着迁过来沾光,把年初外来户空下来的屋子住满了还不够,又新盖了不少土砖房,恐怕要来樟台作长久打算了。人一时越聚越多,连饭也吃不消停,三下五除二扒拉几口,推说要去看族长上座和师佬,才从家钻出来,幸好脚下快,后边人想跟也跟不上了。

还在路上就碰到简公,三伢子忙奔过去施礼问好。简公呵呵道:“还是我三伢子有礼节,外头来了蛮多蠢脑壳,教都教不当。”又问,“那个府吏早回来送你的份子了,说这一趟赚头蛮大,连押工一个都有了几十吊钱,要得!就是早听传你让两只老虎捉山里去了,把我们跟你家里吓个半死,外头咋个老虎,还吃人啊?后头才晓得有个是个长得像虎的老骨头,连武功山的师傅都打不赢,受罪了吧?伢子?”三伢子摇摇头:“山里还蛮好,老师公对我也好。”简公点头:“这就好,我伢子有福气,给村里也带福气。”指指周边:“看看,哪里都是人,兴兴旺旺。对了,蛮子这几天不晓得死哪里去了,回头让他多教教你练武打,出门好有个身手,省的再受欺。”三伢子点头说好。简公拉他上家里坐,走着不经意说到九公的事,族长一愣,又一下醒过来:“不行,不家去了,上祠堂去!”随身叫了几个人快去把各屋头主事的叫上。

刚要到祠堂路口,有个哈着长长雾气的村民跑过来,边喘边报:“族长公,不好了,上座,上座带人跟那几个外头老座打起来了!”周方除樟台外,把有点功夫的武师都叫老座。简公惊道:“又打起来了?蠢蛮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个冷的天gao咋个鬼?咳,外头来人就冇好事!”让三伢子先回家,折身就赶过去。地面硬滑,三伢子忙过去扶着,简公毕竟上年纪了,本来脚下不生力,打滑也走不快。见被伢子一扶,倒像年轻了十年,走得蛮快还稳,对这后生颇为赞许,就让跟着去了。三伢子问简公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族长边走边说,农家人,还不就是为田地打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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