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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笙箫一去不复还(上)(1 / 2)

数月之间,武功山没了老师尊束约,倒是活泛非常,跟着小师尊习武练功大有进益、自行春耕秋收颇有收获之余。难得武林寂静、军国消停,便相互掐闹起来;尤那逸南师傅和游方子,也不知争斗什么,互相瞧不顺眼,到后来才慢慢品到像是为一个什么公主号笙箫的。

本来对那贵家公主一无所闻,或至多略有耳闻,让他俩这么一翻腾,到成未谋面的大名人了,闹得是无人不知,谁个不晓。游方子专司蹦高,年岁不小,但在三伢子调教下进步神速。古樟那一丈多的杈台子也能一跃而上了,颇为得意,但再怎么着哪如树怪轻灵,老笑话他像根烧火棍被踢上去一般。每每腾起,树怪也一旋而上,圆滑落下,还总要比他高一截。

老游气归气,见拿他没办法,也发挥善动脑筋的优势。那天不知从哪gao来一桶松油,在对头常立脚的树弯那像刷墙一样抹了好几层,跳下就放出风去自己要蹦了。树怪和凑热闹的果然闻声而至,歪着脑袋等着他。老游皱眉让他能滚多远滚多远,树怪撇zui告他能弹多高弹多高。怕那松油干了,老游再不像平日那般嚼舌,二话不说玩了个空中翻滚稳稳地落在大杈上,还坐下来摇头晃脑的显摆。树怪拍拍手:“有长进,有长进,开始玩花样了,不过那是几百年前师傅玩腻的,看好了,瞧准了啊,好好学学南师的真功夫!”随即倒转过来,以手撑地,稍一弯一翻,空中演起一段采茶舞姿;又忽如翠鸟般箭身飞到老游头顶杈子上,拍拍衣袖,飘然坐下来,“徒儿,看明白了吗?”地上纷纷叫好,老游也使劲鼓掌:“好功夫、真功夫,笙箫若在,可不迷死你了!”

逸南听着顺耳:“难得啊,嗯,不但功夫——”指指脑壳,“这儿也有长进,孺子可教!晓得了吧,光拽几句酸词是靠不住滴,还是真把式好使!”老游拱拱手:“今天算是有点服你了,再练十年也赶不上。这些日子蝉鸣烦人,但有几段散句能解解闷,还含着我和树下兄弟姐妹们对你的敬佩之意,想不想听听?”搁以往,树怪早捂上耳朵骂走了,今儿个天虽热,但心情却清爽宜人,便冲下笑着说:“大哥小弟们,闲着也是闲着,咱都欣赏欣赏游方跳侠的大作吧!”底下也翘首以盼。

老游稳稳神,咳一声,便摇头晃脑道:“蝉,善鸣者也。时逢盛夏,乃振翅高歌,其辞曰:吾应热而生,暑隐则逝,虽身小量轻、翼薄气短,然纵横树间、牙尖zui利,亦无敢挡者;何哉?古来万事唯我知了,身后寒苦何须再言,此圣门之道、贤达之为也。试问百羽,谁堪比肩?歌毕,有顽童起杆粘之,鸣蝉怒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黄毛小儿,无知无畏,大辱斯文!童子曰:汝万事皆知,为何不知吾将粘之?”说完哈哈大笑。树怪也没觉着怎么夸自己,勉强呵呵两声,底下虽没听懂,却连连叫好,更有人嚷:“还差一句,还差一句!”老游说就这么多,不差了不差了!那人笑道:“还差‘咋写得那么好呢!’”

一语未了,上下都乐呵起来,老游也跟着笑:“这个一般般,一般般啊,哈哈。噢,还约了小师尊练双空翻呢,你们玩吧,好好玩,我那个先走一步了!”说着起身跳下,一溜烟跑了。这是干啥?还没玩够呢!树怪“嘿”一下猛一起身,就听“嗤啦”一声,后边一凉,显是薄kù被撕开了,树下也立马察觉这一动静,顿时像被点了笑穴一般,哈哈大乐起来。女师徒羞得赶忙偷笑躲开,有不嫌事多的还要绕到树后去观景。树怪大囧,急要跳起,怎奈脚底还被粘牢了,慌忙坐下搭盖,边破口大骂老游鬼迷心窍忘恩负义边叫木苟快给自己拿衣裳来,还要把黏在树下的热闹精们撵走,大汗淋漓直忙乎磨蹭到天黑才脱身消停。

露腚事件后,游逸二人更是形同水火,处处相互刁难,连小师尊衡中酒怪等一再调停也不好使,两散人相斗已成武功一景。只要偶遇,必有大拨人马等着看戏,且每次必不负众望,老游之才、树怪之功,总令人津津乐道、回味无穷,平添许多生趣。游方子还又得一“文怪”雅号,笙箫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令人欣欣向往之。

练功夫苦,见游逸乐,就在这苦乐之中,武功山林由绿而青。时光飞逝,又快到中秋了,却总不见老师尊回山,也未得丝毫口信消息,众师徒不免担忧。这些日子,三伢子逐渐把天真地成和从马太婆那学来的北边功夫融为一炉,虽尚未得心应手,好歹也能初见成效了;加上与师傅们对战交流,也增长了许多见识。众师徒对这少年也日益敬重,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神功,真乃天纵英才,非唯苦练之功。见他内气外力种种套路均渐渐与师尊不同,跟“又不服”也离得远,倒越来越别出一格、匪夷所思,就商议着要换个响亮名头。不叫天真地成,该叫什么呢?让老游想想词,游散人这段时间迷障一样老惦记着月十五回建康呢,哪有心思琢磨这个,别人还憋不出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着一路行船二十来天足够,老游这些天加紧练功,双空翻像模像样了,状态好了也能到个近两丈,窃喜不已。谁知乐极生苦,不知哪一下吃紧了,使劲一蹦,脚筋没舒展开,一下拉伤了,扑倒在地,生疼不已。这下不是ròu痛,更是心痛!回京显是泡汤了,游笙会已成泡影,整日凄凄养伤,哀恸不已,还总能听到窗外“月十五月宫明,秦淮河畔笙箫情”的欢歌声,更是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日子越近,山中越冷清,师徒们纷纷归家去,连小师尊也回了,就剩十几个本就在这山里和无处可去的看家。想着那树怪也早早离山说去豫章,鬼知道去哪,说不定早去出云楼下候着呢,让他占了这个大便宜,更是愤愤不平,恨老天不公。

好容易挨到正日子这天,山林寂静、月光皎洁,老游躺在g上,望着窗外孤悬的银盘,触景生情,垂泪不已。对有人送来柚子和薄u饼等毫无知觉,也了无胃口,沉在思念的梦乡难以自拔。想那美胜嫦娥的公主,此时此刻当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在幽怨旷远的笙箫声中,盈步上楼,曼妙身姿倚扶妆点华丽的栏杆,向万千慕名而至的人qu中洒下祝福团圆香气四溢的槐花桂花牧娇花,不由得h.出手去,像是那香花已飘飘扬扬翻山越河,从小窗中穿进来一般,托起一片,在鼻尖痴迷地闻着。

过了一会儿,窗外仍如白昼,却已不见如洗明月,大概公主又迎空眺望。那月宫仙子愧于相对,自己掩上纱巾,隐在云后了吧。咳,如此良辰美景,自己竟然错过,孤卧这偏远深山,徒然挂记那唯留空影的世外佳人,郁郁之气,无过于斯。不禁捶iog长叹,岁月无情,伤不逢时,如何对得起笙箫一顾,万千长愁?一想到这,又记起去岁在河畔碑亭疾书的痛快,难得一时宽慰,不觉笑出声来。又忖今宵此时,虽不能谋面,也不可无辞纪念吧,光有离思愁绪,却无一语出自肺腑,岂不有愧于心?于是打起精神头,强行拄杖起g,佝偻挪出木屋,终于又见当空明月,一时百感交集,iog口沉萦,不抒不快。仰望苍穹,俯瞰层林,顿有天地之间、皓月之下,唯存笙箫与己之快,心中郁结纷纷沸跃迸散,如泉涌出:

敢叩上天,有情因何生?生而奈何苦?天姆曰:yi阳两分有情乃生,苦为生之根,奈何不苦吔?

敢叩上天,有缘因何启?启而奈何远?天姆曰:yi阳互感有缘乃启,远为启之始,奈何不远吔?

有道是,一片心,遗恨初遇空相依;叹如今,两分离,明月欢歌可曾记?

直堪笑,游方子,身无长物念笙箫;凭谁问,千山外,出云仙子将归否?

风乍起,林中寂,顾影成双守夜人;杵莫捣,恐惊去,幽幽月宫深深情。

顿挫口占毕,颓然散架般倚杖撑住。良久才拖步回屋,辗转难眠。

又过了些日子,一天外头颤颠着进来个挑夫,担了两瓮酒,气喘吁吁地说是个屈老人家让送过来的。在哪不让说,只讲跟一个姓董的老头在一偏僻地方过神仙日子,好得很,不用挂着,酒喝完下回还送来。师徒们一合计,估摸着两大对头碰一块,未必像说得那么好,但人没事就安心了,再细问,挑夫也不能多说,外加倒换了几手,实在也gao不清楚这酒到底从哪来的,也就存疑了。坐下闲扯外头事,怎么觉着像是太平多了,原先稀稀拉拉南下的毛子们突然间不晓得gao咋个名堂,也不怎么见得到了,难道跑回去了?挑夫远近不挑,哪都去,捕风捉影的奇闻异事倒是能挑满一担子。

见这山里招呼不错,还多给了份走足钱,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口又骂烂毛子真是欺人太甚,月十五也不让人好好过节,走就走吧,听说顺带还把京城一个不晓得是到塔上还是楼上往下没事抛花玩的公主捉走了,你说气不气人!大伙儿有骂有摔有拍桌子,也有摇头叹气的。老游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像响了个炸雷般,不顾脚伤未好,腾地站起来,闷声不响一瘸一拐地去找小师尊,憋不住嚎啕哭嚷着要北上找仇家算账。

三伢子经过这一年多历练,加之师尊不在山上,遇事已沉稳多了,让酒怪师傅劝住他,另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最好还能访得师尊师公所在,也能有个老道的主心骨。老游伤心公主被掳,哀叹白练了蹦高,又祈盼那公主不是笙箫,Ri望北,焦虑万分的等着消息哪怕只言片语的口信。

过了大半个月,派出去的人还没见影,树怪却失魂落魄地回山了,带来比坏消息还坏的消息——笙箫确实被掳。老游一听到这便晕厥过去,被拉回小屋去了。更糟糕的是,公主在眼皮底下被抢走,马王爷家脸上实在挂不住,即便小民也把这当为奇耻大辱。qu情汹汹,刚消停不到一年的边事恐怕又要风起,眼见大战在即,生灵涂炭在所难免,各地又在加紧征粮抽丁,这个年怕是过不消停了。武功山师徒这几个月虽未大出山,但对笙箫公主早已如雷贯耳,获知这样的情况,也是气愤填膺,挥拳悲叹。只等小师尊表态,出山剿贼。三伢子请衡中师傅安抚大家,事发突然,不是不管,要等出山的师傅们有新的消息传回来,再作定夺不迟。大伙儿也明白贸然出击,后果难测,也只能稍定心情,愤懑散去。

快到下霜的时节,终于有人马络绎回返。事情似乎又有了转机。笙箫被挟持离京后,几经争夺辗转,成了北朝最强一国的战利品,以天资神貌,荣膺蓟都新宠。本万分难从,但无人能救,又顾虑因己一人陷万众于战乱,竟无可奈何应下胡廷,待来年开春就要受礼大婚,成为雍容无双皇子妃了。马王爷家自忖难敌北方诸朝,跨境出兵更是毫无胜算,见胡朝来使洽接,也就打算顺水低头,曲成其事。只说原就定好中秋发送,胡礼与华礼不同,虽有不妥,亦无损大节,正络绎准备贺礼呢。

游逸二人闻此如丧考妣,再无相斗意气,成日郁悒难解,愁容满面。三伢子顿然想起马太婆所恨,竟也如石捶iog,闷闷不乐。整个武功林渐渐笼罩在密布yi云中,难缠难解,天未寒,人却像给冻住了一般,毫无生气活力。

昏沉沉过了几日,忽然传来小师尊要北上救出笙箫的决定,方才一扫郁气,平地滋出一缕喜气。不过此事体大事密,不可兴师动众,只能数人出山。游逸二人自然最是欢欣鼓舞,当仁不让,豁着命的要跟着去。酒怪最喜行走江湖,有酒有ròu,外加智敏可用,押车有功,哪里肯留下来干等。还须有熟悉北情的,雍北师徒那是兴奋不已,外事远路雍北跑得多不说,本家就是幽州人氏,上蓟都那就是回乡啊,这还能缺得了?水生是师傅去哪,那跟贴膏药一样,揭都揭不下来。这样一算,出山的阵容敲定下来,虽仍有师徒踊跃挤进来,但已无余地了,人去多了非但于事无补,反容易暴露行踪和施展不开,于是只剩下准备盘缠和议好行期了。

武功林田产林产颇丰,自是不缺,又有家资颇丰的急急送来不少黄白之物,足够资用了。游逸双苦恨不得立马飞出山去,酒怪雍北却直说不行,这一趟非比寻常,出门极远,事关重大,老师尊又不在,必得计议清楚才行。两苦人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说不得别的了,整日凑一起细细商议起来。

没想这消息走得倒快,不知为何传到曼琴寨,马太婆难得掩面前来,向出征的壮士们尽己所能告知北方诸国朝廷、武林和民FgQig状。六人受益颇丰,如何去、如何救、如何回愈加清晰可行,于是不日定好日子,别过太婆和一众师徒,再三请托衡中顾理山林后,才背上包铁加固的板凳,跃上拓宽加厚的马车。六壮士扬鞭启程,碾着满地落叶,呼啸而去,不一会儿便隐没在青山深林中,极目难寻了。

出山入城,到了江边,又弃车登舟,水尽上岸,再雇车前奔。三伢子带着雍北师徒和三怪,一路风雨兼程,没心思留意各地风土人情,无大事不敢稍加停留。疾行一个多月,方到得汝南郡境内。此处早已没入北朝之手,虽胡汉杂居,但深目色发者众,除雍北外口音又不大通,几人虽急,但也处处小心,专挑偏僻小道,低调潜行,不日到了冀州。

离得不远了,天又渐寒,三伢子带大家去添点衣物。进了一家汉人开的不大点铺子,雍北上去交涉。店家盯着他们,左看右看,什么也没说,把来客引进一间小屋,请其挑选。山居惯了的,对穿什么本就没什么讲究,合身就行,唯老游翻来覆去扒拉了一遍,怒气腾腾,囔囔着要砸店,这样的破衣烂衫也敢摆出来,冇一件好的,还不如厅堂上作样子乱挂的那几件!店家知他不满意,又听不大懂,转眼望着雍北。得知端的,压低声悄悄道:“料子好样子新的,只有胡子能穿,你们从南头来的吧?亏得穿得破,要不然早被抓起来吊打了!”一众愕然,老游更是骂个不停。但也没办法了,又不能耽误工夫,赶紧选几件厚的换上,草草踢门而去。

一路走啊走,越不愿碰的越往上撞。从一墙根一拐弯,眼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胡将领着一小队兵士迎面而来,想躲反而像有事似的,只好硬着头皮冲前去。到了三五步近时,头马上坐着的忽然一鞭子抽下来,叽里呱啦大叫。三伢子离得虽近,但闪得也快,没被抽着,这下胡子兵将更怒了,迅速把几人围起来。这是做啥?雍北小声说,这个我知道,胡人最见不得汉人闲着没事,一堆人闲逛,更是重罪!还有,见了胡将,远要避,近要跪,谁敢像我们这样不当回事的!

酒怪咪了一口:“俺还就不把几条胡狗放在眼里!”说着先发制人,把几个连成串的葫芦一甩一拉,冷不丁竟把胡将手上弯刀全收了过来。趁着发懵的工夫,雍北喊一声:“好伙计!”跃起一手擒住一个拉下马来。本想趁劲把两人狠点拍撞死,怕惹上大麻烦,松了点力道,只听头盔“咚”的一声,已晕软在地上。旁边树怪看动手了,也没闲着,飘飘跃起,用新学的点穴功夫发出小石子,腾腾几下,那胡将一声没吭就从马上翻落下来,不省人事。

胡兵乍见此变,原想冲上救主,被水生拎棍吓唬几下,也不敢贸然出击,但也不逃。见中间有个少年坐个板凳,旁边一人蹦来蹦去护着,估计是个贵公子,能打的也就三个人,仗着人多,便都往板凳方向聚集,想把少年抢走。见三个强手这么快就把小将解决了,气势汹汹的转杀过来,便也不敢恋战,刀口向外缓缓后撤,等到了三丈开外,才转身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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