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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季:谁知千里夜,各度一灯红 ACT9:余烟未尽(1 / 2)

警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格格却不干,她以一种贵族式的傲慢——这让水警们十分头大——拒绝离开这艘渔船。

“你们要是不把官静和张倩椒抓回局子,爷就待在这儿不挪窝了!”官佳静显得很亢奋,双臂被锁着还飞起一脚踹向官静,当然,她什么也没踹着:“孙子!今儿爷要跟你丫死磕!”

“你的游泳技术能媲美鱼吗?不能的话就闭上嘴,长江可没盖盖子。”红纸扇冷冰冰地瞪住了静格格,他的目光就像是撕开血肉的利爪,喷吐着咄咄的寒光——上一个敢这样当着面左一句右一句辱骂他的人,下场是一只左眼被牙刷柄穿了糖葫芦。

“这个建议不错,待会我会让你变成鱼的。”旗人姑奶奶当即反唇相讥:“我说到一定做到。”

“小朋友,大话说多了不怕吹掉牙齿吗?”张倩椒很不客气地截断了静格格的春秋大梦:“你的仗恃无非是正有一帮得力打手往这儿赶——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静格格乜斜着眼,皮笑肉不笑地丢了个卫生球给精灵姐姐,似乎不屑开口去承认什么。

“OK!我在这等着,看你的人快还是我的人快。”精灵姐姐双手平摊,螓首微欠,优雅而曼妙地做了个拭目以待的动作。

“你们还把不把我们公安放在眼里?”林所长正在掏手机请示政法委书记圣裁呢,一听两边火药味浓浓的对话,脸色顿时黑了:“你们打算干什么?难不成想在我们水警面前火并一场?”

“哪个小婊子的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了出来?”旗人姑奶奶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波斯猫,在张倩椒身上淤积的火气全嫁衣神功到了林所身上:“要么亮铐子抓人,要么夹起以巴趁早给我滚蛋,装什么大以巴蛆?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你他妈的!”林所长气得满脸青紫,费了老大的劲才控制住赏她一记火锅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警告静格格:“刚才我们有两位执法人员被你打伤的事还没追究相关责任,请你识相一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我的耐心有限!”说到最后这句,林所像是在吃蚕豆,从牙齿缝里嘎嘣嘎嘣逼出话音。

“你的耐心关我屁事!”静格格口气大得就像是满洲人还在坐龙庭似的:“孙子!刚刚你也扇了爷一记耳光,爷都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呢,你还敢跟我显摆?好啊,告你,三天之后等着脱警服吧你!”

水警们全傻了,眼球瞪得能当灯泡。

渔夫们一个个全咧着嘴,如同濒死的鱼。

官静摩挲着脸上被静格格九阴白骨爪抠出的指痕,不动声色地与精灵姐姐交换了一下眼神,缩起肩膀齐作鸬鹚狡笑。

广陵首富王荣荣在一旁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静格格这句大话一出口,今天这事就算划上句号了——任何圈子都必须讲规则,有的规则就算你有再深厚的背景也无权肆意亵渎和破坏。你当现实生活中的警察都是老电影里只会对上逢迎献媚对下作威作福的旧社会巡捕啊!

林所长差点没被气得心脏破裂,如果不是一个头脑清醒的警司上来拦着,暴怒的林所长没准会用枪托给这个华侨好好开开窍。事实上,他本打算尽量满足静格格的要求,凭着熟人的脸面请张倩椒和大胡子去水上派出所做个笔录,好把这个华侨姑奶奶安安稳稳带回去亲手转交给政法委书记,谁曾想这个小妞这么不上道这么不给面子,简直就是一条疯狗。

四个年青力壮的公安像抬棺材一样将静格格扭送上冲锋艇,旗人姑奶奶被手铐拧在背后铐着双手,反抗也没法反抗,只能破口大骂,赌咒发誓一样抛出威胁,水警们回应她的则是一声声的嘲讽和蔑笑。

王荣荣非常识相,一看没搞头了,立即主动招呼水警们把两个黑人保镖也抬走,自己连个招呼都没敢和渔夫们打,屁滚尿流地带着小蜜钻到了警方的巡逻艇上。今天是他的滑铁卢之日,计划的挺美,官佳静也确实和张倩椒结下了大大的梁子,但他也着着实实挨了顿胖揍,丢脸丢到了姥姥家,算起来也不知道是得大还是失大。

林所长点了枝烟抽了好几大口,总算让自己重新恢复了冷静,告诉部下带一个渔夫回派出所去做详细笔录,自己走到张倩椒面前指了指官静,很严肃地对精灵姐姐说道:“小张,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接下来我们有可能还会要找你和他……了解一些情况。”

这就是老公安固有的圆滑与世故了,虽然没给静格格什么好脸色,但林所也没傻到要掺和进两边的恩怨之中。毕竟今天这事无风不起浪,看那个海外华侨的样子,也确实像是在这两人身上吃过什么难言之隐的莫大苦头。问张倩椒电话号码只是林所长给自己布置一个转圜余地,其实真要找张倩椒哪需要什么电话号码啊,这不过是日后领导们问起这件事时表明态度的潜台词和脱身符罢了。

“应该的,不管找我还是找他,直接打这个号码就行。”精灵姐姐点点头,变扑克魔术一样,从指头缝里冒出一张雪白素雅的名片。

林所长接过名片,又和张倩椒寒暄客套了几句,正聊得起劲呢,突然话锋一转,猛地扭头看住了官静:“你叫什么来着……”

这要换作一般人,没准一个冷不防就说漏了嘴,可官静是谁?这点伎俩哪儿能糊弄住他这个劳改油子。

“赛翼德.阿卜杜拉.穆斯塔法.沙库尔。你可以简称我为穆斯塔法或者老穆。”一样的刀郎嗓音,一样的蹩脚普通话,这么剽悍的虬髯大脸配上这么一副破锣喉咙,名如其人,的确很有赛过张翼德的感觉。

“你脸上的伤没事吧?”林所长装作不经意的关心样子,伸手蘸了蘸官静脸上的两道血口子——触手可及的真实手感立即让他暗骂自己武侠小说看多了:“我建议你事后去验个伤,找医生做个伤情报告,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

“林所,你真够实在的。”精灵姐姐噗嗤一口笑:“放心,这个华侨妹还奈何不了我。”

“政法委的粟书记似乎和她关系很不一般。”林所长装作擦鼻子,低声提醒了张倩椒一句,转过身沿着船舷又在渔船上逛了一圈,不时扯动几下锚链,伸长脖子向船身外侧的下方吃水线看去,仿佛是在找寻一个等待救援的溺水者——或者是躲藏在水下的水鬼。

官静在一旁看的猛皱眉毛,不知道为什么,碰上这种性格的警察总让他浑身不自在。

目送巡逻艇在远处渐渐化为一个黑点,张倩椒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算你走运,死丫头!”她恨恨地挥了挥粉拳,把空气揍得屁滚尿流。

要说今天这事儿,绝对不存在什么偶然性,精灵姐姐现在非常肯定,静格格绝对是眼红和嫉妒,眼红她身边有官静这样的大帅哥陪伴,嫉妒她一把年纪还老牛吃嫩草。

“大姐头……”身边传来的称呼让精灵姐姐一阵汗颜。

“鮰鱼您还要不要啊?”花容月貌的刘缳缳俏生生地走了过来:“刚刚进船舱时我爸收到了上游的讯息,估摸着时间,鮰鱼现在应该快到瓜洲了。”

“什么意思?”张倩椒很意外地看住渔家女,渔王不是被水警们带回瓜洲派出所去做笔录了吗,走了这个主心骨,难不成你们这帮徒子徒孙也能捕到鮰鱼王?

“我爸爸现在虽然不在,但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总不能白白错过。”

“这样啊……要!当然要!只要你们能捕上来,价格别开的太离谱,我懂规矩。”

“不用给钱不用给钱。”刘缳缳连忙摆手,转身对着红纸扇甜甜一笑:“我的手被先生治好都还没说过一声谢谢呢,这条鮰子就算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还望先生务必笑纳……”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就是治好你的那个人?”精灵姐姐娥眉微蹙,很警惕地瞪住了窈窕标致的渔家女,她倒不是怕别人认出官静的身份,只是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尤其是年龄还比她小很多——找上官静,心里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白色恐怖时期,周恩来总理在上海主持特科工作,曾多次化妆逃脱追捕,扮过老人扮过妇女,从没穿帮过一次。”侗族腊面看起来一幅袅袅婷婷容易推倒的样儿,谈吐倒是十分伶俐,既做了回答又很巧妙地避开了精灵姐姐的诘问。

“他要是穿了帮那还能做总理吗。”官静忍不住笑了,这一次他仍然还是刀郎口音,听得渔女直撇嘴。

“人家都看出来了,你还装?”精灵姐姐白了他一眼:“怎么说,白送你一条鮰鱼王,要还是不要?”

“顺手之劳罢了,值不起一条鮰鱼王。”官静哈哈一笑,捋了把大胡子,声音旋即恢复原样:“如果真想谢我,刘小姐你可以把那枚从你手中取出的那只玉钩送给我。”

刘缳缳眨巴着一泓秋水也似的美眸,很不解地看住官静,她依稀记得,刚刚官静好像特意吩咐过她,让她留着这枚钩子自行摸索什么的含糊不清的话,怎么现在又想起来问她索要这枚钩子?

“别介意,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静哥儿忽然很惭愧,他历来学雷锋做好事就没指望过能得到别人的回报,不曾想今天头一回动贪念就遇上了钉子,这让他感到很难为情很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要不是刚刚以为自己完蛋定了,他早就开口向刘缳缳索要这枚钩子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枚钩子也许派不上用场,但是对他这个红纸扇来说,这玩意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宝。

刘缳缳从目光中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心头一热,鬼使神差一般将本打算留作永久纪念的玉钩从贴身香囊中取出,毕恭毕敬、郑重其事地递交给红纸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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