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细雪都在梧桐林中同其他人一起修炼。朝思月自秋意击败细雪,细雪屁股中剑狼狈不堪滚了一身泥后,也没再针对过他。
当然,隔三差五挨骂还是免不了。
毕竟细雪不可能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去梧桐林练剑,也不可能戒酒。
南钰,司冠十五年,芒种。
淮陵–
细焚沉香可以消除夏天闷热潮湿的暑气。
枝头蝉虫鸟雀鸣叫呼唤着晴天,荷叶上初出的阳光晒干了昨夜的雨,而水面上的荷花清润圆正,每一片荷叶都挺出水面。
烈日当空。
荷春池岸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也有少数渔民在湖中忙碌生计。
湖心。
一支小船上坐着两名男子。
二人时而站起眺望湖面,时而将手伸入水中捞起一片浮萍。
微风轻起。
“泛水浮萍随处满,舞风轻絮霎时狂。”白衣男子随口吟道。
“泛水浮萍,舞风轻絮......好诗......好诗!可是子卿兄所作?”青衣男子问道。
严子卿听后,连忙摆手:“非也。”
“嘶,那,是何人所作?意境如此超凡,却不被世人流传,若不是子卿今日道出,我竟不知......有这等好诗!”马绥明显然是被这一水一风,被这随处满与霎时狂所惊艳。
这是何等的情怀。
“语燕鸣鸠白昼长,黄蜂紫蝶草花香。苍江依旧绕斜阳。泛水浮萍随处满,舞风轻絮霎时狂。清和院宇麦秋凉。”严子卿补充完整,他念诗时,双眸轻闭,似在感受这柔柔微风。
见对方如痴如醉,青衣男子忍不住了。
“子卿可否速速告知于我,此诗乃何人所作?我此番回去定要...”
就在马绥明想问对方作者究竟为何方神圣时......
噗通!!!
哗!哗哗哗!!
他们所乘小船旁的水面,突然冒出一个人。这人狼狈不堪,大口喘气,显然是在水中憋了好久。
?
三人同时愣住,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绿叶慢悠悠荡过。
“噗,哈哈。抱歉抱歉,打扰到两位哥哥吟诗作赋了,鄙人不才,凑巧知道此诗出自两千年前的大学士刘伯温之手,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告辞。”
还没等两人回话,蒙着眼的灰衣少年又钻入水中,朝着岸边游去。
船上,四目相对,连连叹息,久久不能自已。
似曾相识的情况,立春时就上演过一次,为了躲避世俗吵嚷,两人特意乘船划至离着城区很远的湖中。
可即便已经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悲夫,偌大的淮陵,竟找不到一处能容下他们静心吟诗地方。
……
十日前。
梧桐林–
“呵呵,这个细雪,一个月几乎有十天看不到人。昨天来打了次酱油,今天又没来!!!真是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以为师尊不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朝思月脸色阴沉,对着顾陨说道。
显然,她想知道是不是顾陨又把细雪带去仙馆潇洒了。
“哎呀呀,就是就是,又没来!明明昨夜我还叮嘱他早些休息,向秋意师兄一样清晨来练剑,他怎么就.....嘶,哦哦哦,想起来了,细雪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易练剑......之后这几日恐怕不会来了。”顾陨担忧地说道。当然,这是他编的。
细雪给顾陨说过,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还问他借了些钱。
但顾陨不清楚细雪有没有将下山之事告诉白海,所以只能到处打哈哈,想着替对方瞒一天是一天。
“顾陨,你是不是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骗过我?细雪究竟有没有生病我不知道,但他不来梧桐林,一定和懒惰两个字脱不了干系。”随后,朝思月冷声道:“算了,烂泥扶不上墙,等到会武大赛,看他还能不能像入宗仪式那日那般风光。”
……
聚月宗的盘龙梯上,一位灰衣少年身负双剑,沿路下山。
暴雨,路上来往的弟子很少。
狂风大作,雨似洪流从天倾下,山间树木吹之欲倒,路人避之不及。
湿透了衣裳的少年不仅不找处亭子躲雨,还满脸欣喜,任风雨肆意蹂躏,享受踏雨前行的畅快。
正当他实在受不住此情此景的激发,灵感爆发,准备作诗一首时,前方忽而出现的红色身影让他目光如炬,顿时将作诗这事儿远远抛在了脑后。
聚月山山脚有座大石,细雪来时便看过,上面不仅写着笔锋犀利的聚月宗三字,还标记了通往其余各个山体的方向。
大石是聚月山脉主峰和其它峰的分叉路口标志。
一位身着淡红轻衣,马尾上绑着条七彩缎带的妙龄少女,手里举着把紫色小纸伞,正顶着狂风骤雨飞速奔跑。
虽是从其他路口出来,不同于少年,但以她面朝的方向看,此行也应是出宗。
“云彩!!!!”细雪远远喊道。
“啊?谁啊!!!”少女回头看去,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