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笑道:“晁盖哥哥夸人别具一格,江湖朋友抬爱,送给宋江一堆绰号,岂能当真。”
晁盖道:“宋押司急人之所急,当得起‘及时雨’这个称呼,今日光临蔽舍,一定要快活吃几杯。”说完,亲自给宋江斟酒。
宋江吃央不过,与晁盖、朱武、安道全、李忠、汤隆、王定六等人轮流把盏,吃了一回,面上添了些春色。
他见这几人样貌非俗,便道:“诸位从濠州来,一路行商,必然见多识广,向诸位打听一个人,不知可曾认得?”
朱武道:“宋押司但说无妨。”
宋江道:“有一个濠州人名叫朱武,别号‘神机军师’,在永兴军路华州少华山上与几位兄弟聚义,端的是英雄好汉,不知诸位是否见过。”
朱武等人闻言俱都一惊,相视不语。
朱武见宋江神色不似识破他的身份,纯属随意打听,定神答道:“在下也听说朱武乃是濠州定远县人氏,不过少年时便离开家乡,我等不曾有过交集。”
“哦,”宋江随意道,“此等豪杰人物可惜无缘得见。”
晁盖道:“一个远隔千里的草寇,值得宋押司如此惦念?就算他是个好汉,也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君上游洗澡,我下游喝水。如之奈何?”
众人听了晁盖乱改诗词,不禁爆笑不已。
宋江笑道:“李之仪好好的一首《卜算子》,被晁盖哥哥生生给糟蹋了。我对少华山朱头领的景仰,是‘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晁盖对朱武等人道:“我这位押司兄弟武艺平常,就是见贤思齐的性格最投我脾气。”
朱武道:“晁保正、宋押司二位哥哥俱是人中龙凤,在下好生佩服。”
晁盖叹道:“晁某虽然活的也算逍遥自在,但有时对王伦、朱武这些雄霸一方的山寨之主十分羡慕。晁盖今年三十有,负一身武艺,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除暴安良,真是虚度光阴。”
宋江多吃了几杯酒,涌动情怀,也道:“山东自古多才俊,像晁天王、宋三郎这样的人车载斗量,却出不来王庆、田虎、方腊这样纵横四海的人物,可悲可叹。”
晁盖毕竟是一乡保正,见宋江已有醉意,怕他语失,隔墙有耳,便岔开话题,道:“宋押司到蔽庄来,可有什么要事?”
宋江一拍脑袋,道:“看我见了晁保正和墨文兄弟,只顾吃酒,倒忘了正事。县里步军都头雷横,晁保正可认识?”
晁盖道:“怎不认识,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宋江笑道:“我知道雷横好赌,在外欠了不少赌账,晁保正为人仗义,常周济他。雷都头是个大孝子,两日后便是老母亲寿辰,怎奈他平日里心地匾窄,朋友不多,到时不免场面冷清,脸面上须不好看。我特地来请晁保正带几个庄客,给雷都头撑撑场面。”
晁盖道:“就算宋押司不说,我自省得,到时定备一份厚礼,给雷母风风光光办一个大寿,宋押司的那份我也一并备下。”
宋江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宋江还有些银两,怎好教哥哥坏钞。宋江敬雷都头是个孝子,也理应尽一分心意。”
众人吃了一回酒,天色已晚,屋外竟“扑簌扑簌”下起雪来,不多时,鹅毛般的雪花便盖满一地。晁盖命庄客收拾出六个房间,生上火炉,将屋子烤暖,请宋江、朱武等人安歇。
朱武进到客房,喝完一杯茶,拨了火,想起“璨蓝双刀”,正要取出摩挲一番,只听有人敲门。
“公子睡下没有,宋江取来一坛好酒,想跟公子小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