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道:“王庆、方腊、田虎如今路人皆知,学问就出在这‘东’是谁身上。”
朱武道:“莫非王瑾在此处暗藏玄机?”
吴用道:“官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剜心王’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如今山东境内贼寇蜂起,天下十三座山头,有九座都在山东,我猜测王瑾刻了这座石碣是为了埋在地下,适当时机挖出,便成了天地之意、物理定数,到时谁更像‘东’,谁就是‘东’。”
安道全道:“‘剜心王’如此安排的意义何在?”
吴用道:“历来当权者最怕两种东西,一种是天意,一种是民心。一旦这两种东西对自己不利,便会不顾一切竭力铲除。如今朝堂之上‘六贼’当政,民心已失,所以才会有三大寇起兵、十三座山头造反。这个时候朝廷只能拿天意对抗民心,因此对任何能表达天意的东西都非常敏感。从地下挖出来具有预言性质的石碣便是一种天意表达,明知不是真的,也会被当成真的对待。如果在合适的时间让这块儿石碣现身,便会引起腥风血雨。”
安道全道:“这样做,王瑾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吴用道:“他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石碣埋在哪里只有他知道,所以也只有他可以掌握让石碣现身的合适时间。”
朱武恍然大悟,道:“这块儿石碣就是王瑾的进身之阶,只要石碣出现的时机符合当权者的利益,发掘出石碣的王瑾便是首功。”
安道全也似有所悟,道:“如此说来,无论以后谁在山东起势,只要石碣一出,朝廷大军顷刻间就会挥师相向。”
吴用道:“王瑾这是埋下了一个影响天下格局的伏笔。”
晁盖一反常态的凝神静思起来。
朱武道:“看来石碣埋在何处才是关键。”
吴用道:“不错,碑文是我写的,书法是萧让执笔,碑刻是金大坚操刀,但是隐埋石碣另有其人,我猜想已经被王瑾灭口。”
朱武等人感受到一丝寒意。
安道全道:“难道王瑾不怕加亮先生或者萧、金二位泄露出去?”
吴用哈哈大笑,道:“他巴不得我们三人四处散播消息,反正无法查证,而谣言流传越广,当石碣现身时,越显得天意凛然,传言是真。”
朱武莫名惊诧,山东人心眼儿都这么多吗?自己在这一带混的话会不会被玩儿死?
晁盖一直没说话,此时突然问道:“加亮先生能猜出石碣埋在何处么?”
吴用意味深长的看了晁盖一眼,道:“原本猜不出,但刚刚晁天王跟我讲了白胜送来的消息后,我大概知道埋石碣的地方了。”
“哦?”众人都颇感意外,这跟白胜的消息有什么关系。
吴用得意的看着众人惊异的神情,道:“诸位注意到白胜的消息中有一个地名么?”
众人茫然。
朱武自诩记忆力超群,便苦苦回忆白胜说的每一个字……济州……梁山泊……石碣村……东平府……石碣村!
“说起阮氏三雄在石碣村反抗黄安的厢军时,我便灵犀一闪,”吴用道,“没有比在石碣村挖出石碣更让人信服的了,王瑾做过济州府主簿,对济州管下的地名了如指掌,怎肯放过这个天作之合?”
朱武对吴用心思之敏捷佩服的五体投地,与之相比,自己还是愚钝了许多。
众人从正午喝酒直至天色渐黑,吴用酒量甚好,面不改色,晁盖留他宿一晚,吴用说恐怕门馆里的学生明日翘首以盼,还是不要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为好,便早早辞去。
晁盖又挽住朱武等五个人吃了半宿,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朱武向晁盖辞行,晁盖欲以银两相赠,以壮行色,朱武固辞,道:“晁天王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在下身上颇有资财,深领晁天王厚意。异日路过济州,定当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