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仝让何涛坐了主位,但实际上他才是东道主,在酒席上热情洋溢,频频劝酒。
朱仝长相酷似传说中的“武圣”关云长,形容奇伟,器宇轩昂,何涛也敬他三分,宾主和谐,不多时,酒过数巡,话题说起最近街头巷尾、家喻户晓的水泊梁山。
何涛道:“如今济州境内盗贼纷仍,辑盗任务繁重,都拜梁山所赐。”
汤隆道:“听说梁山奉行劫富济贫,怎么也做此宵小之行。”
何涛道:“汤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圆数百里之内,山贼、盗匪哪个不想投奔梁山,倚靠大树好乘凉,若是梁山都肯接纳收留,一群乌合之众,官军收捕倒也容易。怎奈梁山贼首‘白衣秀士’王伦虽是个不第秀才,却素怀济世之略,经纶天下之心。对自荐上梁山的一律严格审查,去芜存菁,留下的全特么都是菁英,战斗力强不说,背景干净,特别是跟官府毫无瓜葛才能过关,比科举选拔都难。这样一来,衙门细作混不进去,大批盗贼也被拒收,散布在济州境内为非作歹,我等捕司衙门里的人疲于奔命,也收捕不及。”
朱仝道:“难不成朱某这次追踪的‘鼓上蚤’也要去投奔梁山?”
朱武脱口说道:“这等鸡鸣狗盗之徒最为江湖人所不齿,按照何观察所说梁山的行事风格,不会接纳‘鼓上蚤’。”
汤隆对王伦在梁山上的倨傲姿态意见甚大,说道:“一个不第秀才做寨主,只有七百个喽啰,就让官府束手无策,济州府就这点儿能耐?”
安道全与汤隆坐在正对席,隔着桌子瞪他一眼,汤隆蓦然想起,少华山与官军作战时也就五百战士,也打的不亚于济州府厢军的华州府禁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梁山作为与芒砀山、少华山齐名的大山寨,其实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想着想着,不觉莞尔。
何涛笑道:“官府积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过几日会有新知府到任,到时看看会不会有新气象。”
众人又吃了一回酒。
朱仝喊来虔婆,道:“怎么这多时候,花魁娘子还不来陪酒?”
虔婆赔笑道:“就来就来,刚刚府衙王瑾大人喊秀英姑娘作陪,不敢不从……这不,秀英姑娘来了。”
朱武从虔婆口中听到“秀英姑娘”几个字,不禁愣住了,待看到一个艳丽女子从门口走进来,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来的花魁娘子正是白秀英。
自从朱武三年多以前到东京开封府给白秀英报告她父亲白玉乔的死讯,一别经年,就再也没见过她,今日看见,恍如隔世,白秀英出落的愈加成熟妩媚,眼神儿勾魂摄魄,对男人来说极具魅惑力。
白秀英在屋子里环视一眼,目光流转,四处传情,只在朱武面上停留了一刹那,竟似没认出朱武。
朱武猛然想起,上次见面已是四年前,那时自己才十六岁,如今已年及弱冠,容貌体型自然大不相同,“沉香局”里每日迎来送往,白秀英阅人无数,难怪记不起、认不出他。
都说“婊子无情”,男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门生意,人钱两清,互不相欠,真正做到了“相忘于江湖”的至高境界。
都怪自己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连这点儿男女之事都看不开。
朱武自己哑然失笑。
“秀英姑娘快陪几位爷吃杯酒赔罪,奴婢就不打扰了。”虔婆赔着笑倒退出去,顺手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