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平说：“哇，你们俩早上心情怎么这么好啊？豆豆还叫我爸爸！”
双红脸一红，说：“你去刷牙吧。”
春平又亲了她一下，说：“好。”
一进卫生间，抬头看见洗脸池上的大镜子，春平也大笑起来。
豆豆这小家伙用蓝色的水彩笔在春平眼睛上画了两个圈儿，粗一看，像戴着一副没腿的眼镜。想到这个春平又笑不起来了，他想到戴眼镜的陈建华。
春平叫了一声：“豆豆，你这个小坏蛋！”
豆豆一听到春平的声音，在客厅里笑得更欢了。
吃完早餐，春平出门的时候，回头朝站在阳台上的双红看了看，春平能看见她脸上的笑，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见春平的，桂花的香味在院子里飘散着，春平觉得他要是住这个地方多好，这才是快乐的一家人啊。
上了班后春平一直做在办公室给陈建华赶一份讲话材料。
春平跟刘科长一个办公室。
刘科长说：“兄弟，给陈书记做秘书还好吧？”
春平谦虚说：“好什么啊，伴君如伴虎啊。”
刘科长说：“秘书就是领导的枕头。女秘是下边的，男秘是上边的。”
听了他这话，春平心里只日他母亲大人。
赶完后，春平看了又看，力求不出现一个错别字，春平对自己的笔头子还是有信心的。清平日报，湖北日报时常有春平写的一些评论，秘书科的同事已经把春平公认为是陈建华的文胆了，当然，他们不知道春平跟他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想到这里，春平看了看窗了外面开得正艳的白色腊梅花，笑了笑，生活啊，永远是他妈荒谬到极点。
写完了材料后春平又看了好几遍，才站起身。
春平看这么多遍其实并非是材料有什么问题，而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些勇气。
进了书记办公室，陈建华正在办公桌后面看电视搁在茶几对面的21寸电视。
平心而论，他的办公室比春平没进市委之前想像的要寒酸，后面那个书架也还有些书卷味道，春平曾经借送材料的机会仔细打量过摆在上面的书，不属于装点门面的那一类，有的都被翻得卷了边。
他看见春平来说，笑笑，说：“搞完了？”
春平听他这么说，头皮有点发麻。
春平笑笑说：“您先看看。”
陈建华说：“好。”
春平坐在那里，等着陈建华看，陈建华有个习惯，几分钟就可以把秘书写的东西扫一遍，然后告诉秘书哪里需要修改，这个习惯是科长告诉春平的，刘科长说：“这就是做领导的才能啊。”
陈建华面无表情地看完，点点头，说：“写得还不错。”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反腐败新闻，邻市一个书记卖官被抓了。
陈建华过来倒水时看了几眼说：“兄弟，你以为这个伙计真的是想卖官吗？当官的想搞钱，绝对只会搞真正有钱的。”
春平说：“那他为什么要收钱呢？”
陈建华说：“如果一个人要想跟我，首先得证明是我的人。”
春平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证明他是您的人呢？”
陈建华说：“这个很简单，要么送他的钱要么送他的人，如果一个人把他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送一样给你，就够了。”
春平笑：“陈书记你是一针见血啊。”
陈建华看春平一眼，说：“我跟你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我在清平一抓一大把，想跟着我干的，把清平大街站满都还有多的。”
春平默着脸不作声。
春平笑笑说：“陈书记，我晓得，我是您脚旁边的一条狗。”
春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真他妈的奴颜媚骨啊。
陈建华说：“狗，说狗是抬举你了。我要是踹你一脚，你连狗都不如，你信不信？”
春平说：“陈陈书记，我信，您说得没错。”
春平被陈建华骂得胆颤心惊，心里一边入他的老娘一边也不得不承认，他讲的完全正确，我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双红，我能一步登天进市委吗？
陈建华拍拍春平的肩膀，说：“那你就是个明白人，在官场上混，凡事要放明白点。说句你现在可能不大能理解的话，官当到我这个级别，基本上就没得人能管得住了，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能碰的人，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