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春月里随处可见白花绿意。
鸟雀啼叫回响于林深之处,空灵清远,百转千折。
凝红血珠沿叶脉蜿蜒,缓慢爬行,滚下叶尖,嗒。
土壤已被浸染了大片深色,湿湿黏黏。
枫蹲成一小团儿,右肩一高一低起伏,动作稍显得吃力。
“……对不起。”
身后是自责且焦虑的童稚声音,大概站在不远的地方,莫名其妙道歉,却踌躇不敢上前。
枫的动作停了下。
他抬起胳膊擦了下头上的汗,又埋头利索的前后拉扯手臂。
“不是叫你先回家嘛,真是的。”
低沉话语总算有了情感,轻微埋怨里掺着无可奈何。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这么没用的话……要不是我……”
哭腔压抑着抽泣,一顿一顿的,短促吸着气。
咔,咔!
枫举起手臂又高高落下,锋利白刃挥落滑腻嫣红,传出骨肉相离的斩切之声。
“唉……”
他蹲得有点久,慢慢站起来,扔掉手中短刀,随意地在膝盖上抹了抹,擦干手心。
“怎么是你的错呢。”
错的,是那些总不安分的地底鼠虫,恶心他就算了,竟敢试探他最后的防线。
穿越者总对异界有隔离感,在得到凌驾性的外挂时,更会生出认知偏差,天上院枫尤为严重。
此间家人,是留他在现实里的凭依。
他突然一脚踢出,圆滚滚的物体飞出弧线,撞到一颗树上,又咚的声偏弹出去,在地里头骨碌碌打着旋儿。
黄色面具随之剥落。
解决掉这一只,又会引来调查失踪者的下一只,打死一只,惹来一片,纠纠缠缠无穷尽。
这种陷于被动,忌惮提防的感觉……实在,太恶心了!
就如床底下住了一只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害你,又肯定它一定会来作祟,偏生又拿它没办法!
力量……总归到底,还是没有力量,弱小本身就是引诱贪婪之口的原罪。
浅浅吸了口气,吐出释放,调整好心情,天上院枫终于转回身。
树影将他身体斜切明暗两色,暗的部分踩着冒汁的土壤。
向着光的,面向那没有任何血缘的至亲,是他身上逆向生长的鳞片。
他娘的,凯怎么就不是个妹妹呢。
枫使劲拍两下脸颊,松缓面部僵硬的肌肉,用尽努力把唇角提起,压弯眼尾,无奈哄道。
“好了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嘛?”
染红的半张脸,此时最有活人气息,不再似表情虚无的人偶。
黯淡的眸底,重聚一抹暖和神采,幽蓝瞳里倒映出迈特凯泣不成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