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这话一出，老油条不禁诧异了，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是酒场老手？苏格兰传统热饮，是以苏格兰威士忌为基酒，调入柠檬汁、蜂蜜，再加入红糖、肉桂，最后拌与热水，即成御寒又好喝的调酒。虽然还是一杯威士忌，但相对纯饮，酒精的浓度降低了许多。“行啊，没想到你还是喝酒的老手呢？”老油条不禁对夏季暗暗佩服，佩服她的聪明机谨，佩服她对酒知识的了解，想必这个小丫头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
其实，这一招是夏季从她父亲那现学现卖的，调完的成酒她也没喝过，只是听莫少勋提过，这一招对付那些酒桌上的无赖客户很管用。夏季憨笑，假装外行：“是吗？我只是看电影里有人提过这样好喝，就瞎掰的。”只是这套谎话骗不过老油条，老油条也笑了笑，只是笑容充满了诡异。
这时，服务生将热好的调制酒端了上来，夏季又指着桌上那一万元人民币，向老油箱确认道：“是不是我喝了这杯酒，这些奖励就归我了？”老油条点点头。他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况且来日方长，他常常来这儿，今天这点小亏总有机会补回来的！
夏季兴奋地笑了，喝一杯酒能赚一万块钱，这生意比她父亲的生意可好赚多了。她甚至小小地贪心了一下，刚才真应该说喝两杯，那就有两万块钱了，莫少勋给她的零用钱又回来了。谁知，她举起杯，正要一饮而尽，居然有人一把将酒打翻了。
“喝什么喝，我花钱请你来是唱歌的，不是让你陪酒的，今天一晚上你才唱了几首啊，我的钱白给你了？”方向怒气冲冲地朝夏季吼道，吓得她心头一惊，直勾勾地盯着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老油条不干了，把方向拉到一边，替夏季求情：“老弟啊，人家还是小姑娘呢，你能不能斯文点，你一晚上给她多少钱，老哥我付你双倍，成不？”
方向指着夏季，冷笑道：“行啊，你够有本事的，才上了一天班，就把成哥拿下了，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有这么大能耐呢？”原来那老油条姓成，跟方向认识。不过，夏季却不以为然，反正她是来赚钱的，此刻她最担心的是酒没喝成，那一万块钱自然也不会给她了。所以她只能隐忍着，不敢支声。
老油条借着劝方向的机会，把他叫到一边，两个人嘀咕了半天。只见老油条败幸而去，没再回来。那一万块钱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夏季看着钱发愣，脑子里全是田麦和他母亲。
这时方向回来了，坐在她身旁，摆弄着桌上那一落钱，突然审问起夏季来：“你到底是什么人？跑到我这儿来，想干什么？”
夏季怔了怔，眼睛来回盯着方向手中的钱，反问：“我是来唱歌的啊，不是你雇了我吗？”方向打量着她，又问：“你不简单啊？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Loveinthis’可不是让你来玩的地方，我开的是酒吧，没空陪你玩儿，你还是自报家门吧？”
原来方向把她当成道上的人了，夏季虽然听不明白方向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极力表白，喃喃道：“我没干什么啊，这钱是刚才那人硬要给我的，我也没说要啊，如果要上交，我愿意交，再说钱现在不就在你手里吗？”
方向冷笑：“你还没干什么呢，你要是出手了，我这酒吧还不都让你给卖了？”夏季辩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方向吭了一声：“你的嘴还挺硬的，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说实话的？明说了吧，喝威士忌的人不少，一般人只知道加冰，最多纯饮，很少有人知道苏格兰热饮威士忌的，这种调制酒就算是成酒，点酒的客人也极少点到，你居然知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他这么说，弄得夏季简直哭笑不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书）‘‘网,玄幻kansHu*com我也没喝过，我只是听我爸爸给我讲过有这种酒而已，你也太能冤枉人了吧？你喜欢用就用，不喜欢用，把今天那几首歌的账结了，我现在就走了！”
说罢，夏季站起来就往外走，方向一把拉住她胳膊，转嗔为喜，又劝道：“原来是你爸爸告诉你的，我就说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酒的喝法呢？你爸爸也不简单吧？”夏季对父亲本来就反感，听他这么一说，更恼了，推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方向再次拉住她，道：“你不要钱啦？”
这一次夏季想挣脱开他的手，也挣脱不开了，恼道：“你干什么？我都说不干了还不行吗？”方向马上换了一套说辞：“咱们可是有合约的，你总得履行完合约再走吧？不然，你可是要赔我钱的哟？”
“赔就赔，你手上那一万块还不够吗？”夏季突然想起合同上好像是有这么一条，她虽然有些害怕，但又一琢磨，刚才那个老油条给的一万块钱不是在他手上吗，就算是赔偿了。他才给她8000块的薪水，拿一万块钱当作赔偿还便宜了这家伙呢！
可是方向未必这么想，他要尽可能地留住夏季：“你是为这一万块才同意跟成哥喝酒的吧？”他这话问的，仿佛一把利刃直插进夏季心里。夏季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他又道：“我要的赔偿可不止这一万块钱，虽然我不知道你拿这钱干什么用，但我知道它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方向不是好人，也还不至于趁人之危，你拿去吧！”
说着，他把一万块钱塞到夏季手里。夏季拿着钱的那一刻，眼眶湿润了，衔泪欲滴的大眼睛愈加楚楚动人了，方向看着她的眼睛，真想吻她，像糖果一般把她含在嘴里。他又故意逗她：“好了，好了，昨天你把我手都烫成猪蹄了，也没见你吓掉一滴眼泪，刚才成哥那么逼你，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现在怎么倒哭了？被我感动了？”
夏季接过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啜泣着。方向怜香惜玉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对她说：“太晚了，别走了，我给你安排住处。”夏季登时挣脱开他的怀抱，脸色骤变，一本正经地道：“你还让我睡你的办公室吗？”方向格格笑起来：“怎么可能，那天要不是你躺在地上不起来，我怎么能让你睡在我的办公室里。”
“你这种死抠门的老板有可能！”夏季道。方向指着她手里的钱道：“我抠门，咱俩谁抠门啊？”夏季马上把钱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道：“钱你已经答应给我了，你想反悔不成？”方向见夏季恼了，马上收起一脸坏笑，连忙摆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后悔呢？这钱你放心用，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我可不敢用你的钱。”夏季马上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但凡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有几个好人？何况当老板的，三教九流，什么人不打点，他要是不坏怎么镇住那些流氓保安？再说才见了几次面，他凭什么借钱给自己？无论怎么想，夏季都觉得方向这人不怀好意，还是谨守雇佣关系好，免得过多纠缠日后有什么事情反倒说不清了。
方向看得出夏季的如意小算盘，他也不便强求，又道：“如果你不喜欢住这里，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回家，我实在不放心。这个要求你不会再拒绝了吧？”一个老板这样委曲求全，夏季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便上了方向的车。
那是一辆蓝色敞篷跑车，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方向说夜深了，放些蓝调，比较适合周围的气氛。夏季第一次听这种音乐，就喜欢上了。晚风吹拂着脸颊，有一点冷，却叫人格外清醒。她最喜欢夜，尤其是夜晚的街道，人少了，心也跟着静下来了。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跟田麦一起在夜深人静时，在街上看夜景。可惜现在陪着她的人是方向！
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夏季捏手捏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被吓了一跳。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亮了灯，父亲莫少勋就坐在她床上，阴沉着脸，显然正在等她。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父亲先发问了：“我听说，我出差的这些日子你常常回来这么晚？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夏季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脸上的妆还没完全褪去，莫少勋瞪了她一眼，狠狠拍了桌子，训斥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妈妈好骗，我可不好骗，我给你零用钱你不要，你哪来的钱出去玩儿？今天你不说清楚，就休想睡觉！”
这算是最后通牒吗？夏季对林红玉这个母亲向来不放在眼里，但对莫少勋这个父亲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尤其是当他发火的时候。她摇摇头，装出一别可怜无辜的样子，不过紧紧握着背包不松手。莫少勋察觉背包里有东西，就叫她交出来。她不肯。父女俩一个夺包，一个护包，就此扭打起来。
林红玉听到叫嚷声，从睡梦中惊醒，跑过来一看，也不敢插手，只在旁边哭哭啼啼地哀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夏季，你就听你爸的话吧，他都是为你好。”此时，夏季早已急红了眼，也顾不上母女关系了，吼道：“要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东西他凭什么翻？”
本来，莫少勋只想教训教训夏季，见她对林红玉这般无礼，心都碎了，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一巴掌打了过去。夏季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从小到大，养父母虽然穷，但对她呵护备至，从来没有打骂过她；现在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本应享受更多关爱，却没想到亲生父亲对她抬手就打。
她承受不了这侮辱，拎起包，夺门而出。林红玉本来要拉住她，却被她狠狠地推了一把，摔倒了。那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但还是抑制不住离家的脚步，任凭林红玉怎样哀求，莫少勋怎样警告，她都没再回头，撇下两行轻泪，一口气跑出了家门。
一个人的街，静得吓人，夏季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街上闲逛，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装着一万块钱的背包。这一万块钱已经远远超出了钱本身的价值，那是她对田麦全部的爱。如果不是为了田麦，如果那个人不是田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她已经做好了不再回那个家的打算。
夏季正彷徨之际，刹车声由远及近，她不禁回头望去，车子已经停在了她眼前。还是那辆蓝色敞篷跑车，车上坐着的帅哥依旧是方向。一见她，便一脸坏笑，挖苦道：“怎么，没带钥匙，还是被赶出来了？”
夏季简直气疯了，狠狠瞥了他一眼，又径直往前走。方向缓缓抬着离合，跟在她身后，又调侃道：“你生气了？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夏季还是不理他。他又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上车吧，我送你去！”夏季像被人毒哑了似的，就是不吭声。
方向干脆把车停下，跳下车来，挡住夏季的去路：“作为你的老板，我有权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样的心情状态会直接影响我的客人，影响我的生意。”夏季立定了，瞪着他，眼眶中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负气地道：“你放心，我还有点职业道德，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如果你觉得我唱不了，现在就可以炒掉我，昨晚的薪水我不要了。”
方向最受不了她那眼泪汪汪的眼神，叹了口气：“我没有要炒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想帮你，可是你为什么总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到底哪儿让你看着不顺眼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