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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4(1 / 1)

离开学校后,夏季在人潮涌动的街上走着。夕阳红彤彤的,挂在天边,像极了害羞的安浅霓的那张脸;无耻的车在她眼前穿梭,司机恶俗的眼神和言语招人厌烦;鼎沸的市声,她根本听不见,她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里只有安静的乡村,只有一个拿着糖果的男孩,对她说出了那句永生不忘的话:“姐姐不哭,给你糖吃。”

这句话像诅咒一样一直束缚着夏季,她觉得自己对田麦有责任,她要跟田麦一起分享快乐,分担痛苦,她也做好了和他天长地久的准备。可是为什么他要突然变卦呢?自从田麦进城后,他们的关系反而若即若离,好像隔着一层纱似的。她真想回到过去,回到乡下时,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可以为一块糖果高兴一整天。

那时的田麦常常牵着她的手,在田野里奔跑;而进城后,他甚至从没主动牵过她的手。那时的田麦像个乖巧的小跟班,整天粘着夏季;而进城后,他们反而聚少离多,偶尔在一起,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那时的田麦透明得像水晶球;而进城后,他越来越深沉,总是心事重重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时候,夏季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夏季一直在街上溜达,手机响起无数次,她根本没听见,只是一味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自从养父母走后,田麦是她最亲近的人了。现在连这个最亲近的人也离她而去了,她觉得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好眷恋的,连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

夜幕悄悄降临,她不知不觉中走到了Loveinthis门口。这些日子,每天晚上到这里上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想起了那个偶尔会让她厌烦,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刻挺身而出的家伙方向。想着自己还欠了方向一万块钱,现在还不能了结自己的生命,至少她得把债还清了再走,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还没到表演节目的时间,夏季直勾勾地冲进试衣间,向往常一样,机械地换好演出服,然后坐在化妆镜前,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里那个吓了她一跳的家伙居然叫夏季?夏季应该是乡下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应该是一个穿着校服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应该是抱着书本秉烛夜读的一个乖乖女……为什么自己会坐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穿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拼命地赚钱?

全是因为一个叫田麦的家伙。他只用了一块糖就骗了一个女孩十多年,他从没喜欢过这个女孩,却一次又一次地用花言巧语骗这个女孩为自己付出,他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同情心,这样糟蹋一个女孩,他还算个男人吗?

夏季连续几天都没去Loveinthis,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方向。不知道是在怪他还是再怪自己。莫少勋这些天好像很忙,夏季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从那天他在夏季脸上种了一个五指山后,本来不怎么言语的父女现在连一句话都嫌多。后来在一个周末的早上,其实已经十一点了,对夏季来说还算是早上。方向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了夏季家的门。

林红玉看到方向后先是愣了下,随后就热情的把他请进门。“方向,怎么今天有空来林阿姨家玩啊?来就来吗,拿什么礼物啦。”方向十分绅士的把礼物放在桌上,边说着,句句在理,“阿姨,我来看下夏季,听说她这几天不舒服,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老板,体恤员工嘛。”夏季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她穿着一件兔子睡衣,眼神朦胧的看着方向,呆了。方向痞痞的看着夏季,笑靥如花。

林红玉马上察觉到他们之间不的对劲,她也是活了快半辈子的人,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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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玉快步走到夏季面前,一边推她进房间一边招呼着方向,“沁儿,家里来客了就赶紧去换件衣服,这样成何体统。方向,你也别光站着,随便坐啊。把阿姨家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夏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卖了,让那货把这当自己家,林红玉的意思简直太明确了。就差说,方向,别拘束,夏季在这里随便用啊。

方向坐在沙发上,看着夏季呆滞的表情和仓促的背影,笑意浮上心头。等到夏季出来后,林红玉已经出门买菜了。她看见方向坐在沙发上,阳光打在脸上显得有点不真实。不可否认,方向确实长得很好看,只是配上一个让人讨厌的脾气罢了。夏季走过去,开门见山的说,“方老板,这大好的周末你不好好休息,跑到我家来干嘛,说吧,有什么目的。”方向笑笑,说,“作为一个成功的老板,我来体恤一下我的员工难道都没有理由吗?”夏季愕然了,好吧,她承认她斗不过方向那个老油条。

夏季转身走回房间,扔下一句,“你爱怎么看怎么看,随意。你看你的,我做我的,不影响你吧。”就进了房间。方向对着她的背影,语气认真得问,“夏季,你这几天怎么没去Loveinthis了?”夏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声音有点小,“没什么,就是不想去了,现在我已经没必要再赚什么钱了。对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去了。”方向沉默了一会,抬头对着房间里的夏季说,“夏季,要是你还在为那天早上我的行为生气的话,我道歉。真的,你不用这样躲着我。”房间里再没传来什么声音,气氛就这样尴尬下去了。

过了很久,夏季以为方向已经走了。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方向的身影,呼的松了口气。当她刚转过头,方向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脸欠揍的表情看着她。夏季被这突然的一吓跌坐在了地上,语气慌乱,“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方向笑着走到夏季跟前,伸手拉她起来。耻辱啊耻辱,像是做坏事被抓现着一样,夏季不自然地别过头,自顾自的爬起来。

方向双手环胸,说,“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啊,夏季,你这么怕我,是要逃避什么还是要摆脱什么。就算你不承认,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吧,只是你不敢面对罢了。”一下被看穿的感觉让夏季很不爽,她理了理衣服,冲着方向大吼,“好,你厉害,你是先知,你是救世主!别以为你有多懂我,你不过是个胆小的懦夫罢了!”

夏季不顾方向自嘲的眼神,沉了沉嗓子说下去,“就算我心里有你又怎么样,可我还是爱徐天养,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理由。他再怎么样都是我爱的人,这是我的骄傲。而你,方大少爷,你不过是在灯红酒绿的无趣生活中找到一点兴趣,然后就可以不顾对方的感受继续你自己的游戏。你以为你是游戏的主人,你以为你把一切都看透了。但你还是输了,你输在我对田麦的感情,也输在你自己的心。你从来不敢对我承诺什么,因为你才是最害怕的那个。”

方向哑口无言。夏季的每句话都像是锋利的箭一样根根刺进他的心脏,鲜血淋淋。夏季说的很对,他是懦夫。尽管方向拥有任意挥霍的财富,但他却没有能自由恋爱的权利。之前他也谈过几场恋爱,都是不了了之了,因为他知道,女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剂,最终都是与爱无关的。他曾经想要刻意的离开夏季,因为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感觉都让方向上瘾,那种感觉太危险。但方向又确实情不自禁。才几天不见夏季,他就感觉生活少了点什么,当走到夏季家楼下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夏季给他中的毒,已经让他病入膏肓了。

方向也曾争取过,凭父亲和莫叔叔的关系,他跟夏季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了。但他父亲告诉他的是,不要再和夏季牵扯上关系,莫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强大,关于莫少勋在国外的那些勾当迟早会被揭露,这样不利于方家的发展。为此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终是无果。他们的友谊脆弱的可怜,但还要牵扯上后辈的幸福。

现在方向自以为看透了所有,却是输的最惨的一个。夏季看着方向沉默的样子,感觉更生气了。她越过方向,转身又回了房间,好像忘记刚刚冒着危险出来喝水的事情了。非常时刻,非常对待。客厅只剩下方向一个人,目光呆滞。许久,他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走出了门。

林红玉回来的时候夏季正在房间里发呆,她不清楚对于方向,她到底是抱有什么样的感觉。看到方向默认她的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但是她还是爱着田麦,那么深刻。因为爱田麦已经是她生活的一个习惯,就像吃饭一样必不可少。甚至可以说,夏季可以把这种感觉当成一种亲情。夏季觉得,现在她就要变成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了。

NO!

太危险了!

夏季忽然用力的甩甩头,把对方向的感觉赶跑。这个时候林红玉进来了,她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站在夏季身后,说,“沁儿,方向就回去了吗?你怎么也不留人家在家里吃饭啊?”夏季撇撇嘴,说,“人家嫌咱家不好呗,走了更省的麻烦。”林红玉努了努嘴,还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去厨房做菜了。

夏季没想到,田麦会来她家。开门的时候他抱了一堆书,,笑容明媚。“夏季,那天是我不好,我看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在跟自己赌气。我太没用了。我今天专门来向你道歉,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也快高考了,所以我就来帮你复习复习功课吧。”看着田麦自嘲的笑,夏季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挖去一块,疼的厉害。夏季接过他手中的书,一边招呼着,“没事啦,你赶紧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林红玉多弄的那份饭菜总算是没有浪费,看着田麦坐在自己旁边,吃着跟自己一样的饭菜,夏季忽然觉得很满足。她努力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像这样,坐在田麦身边而已。田麦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有教养,他刻意的装出礼貌绅士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难受。但是为了不让别人嘲笑,他必须这样。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期间林红玉也做足了长辈的姿态,对徐天养问寒问暖的,逢场做戏而已,谁也会。

然后田麦跟夏季回了房间,开始辅导夏季的功课。现在夏季满脑子都是小媳妇的思想,哪里还听的下那一套一套的公式。最后他只能无奈的教了一遍又一遍。后来连续几个周末,田麦都按时来给夏季辅导功课,做着免费的家教。而方向再没有联系夏季,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有时候夏季想,方向的出现对她来说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在自己多次绝望的时候,她能找到一个肩膀,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谁都有想要放纵的时候,夏季也不例外。在Loveinthis的这段时候时夏季最开心的时候,这次无关田麦。虽然是因为他开始的,也是因为他结束的,但夏季觉得,所有的那些美好的过程,都是与方向相关的回忆。夏季不忍心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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