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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是什么好事(1 / 1)

快到晚饭时分,狩猎的队伍才尽兴而归,人们纷纷涌到牙帐前迎接满载而归的猎手们。月柔站在台上,迎着余晖,注视着远远奔腾而来的马队。坝上的风吹动紫色斗篷和白色抹额,在黑色牙帐的衬托下,让她显得越发飘逸出尘。

完颜昊天远远看到这一抹丽影,心里蓦地一热,一种不同于以往看到兰若在府门前等候的感觉涌上心头。兰若的身影让他心安,而在此刻天地苍茫中那一抹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逝的丽影却让他恨不得立马飞到她的身边,把她拥入怀中。

一路疾驰到台前,完颜昊天一勒缰绳,乌龙驹稳稳立住,摆摆头,打了个响鼻。站在台上的月柔平视着完颜昊天,目光淡然中透出一丝倔强,完颜昊天明白,她的眼睛又能“看到”自己了。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从马背上一跃到台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口哨声此起彼伏,完颜昊天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不由得畅快地大笑起来。月柔低下头,觉得后背一层细密薄汗沁出,脸颊不由得浮起一抹红晕。

这边阿奇古已经麻利地指挥众人把猎物分到各家,安排人准备晚宴,完颜昊天趁这时间回帐梳洗,月柔默默服侍着,完颜昊天静静看着她忙碌,鼻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她的发香,心里一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浮起,很努力地克制着想把她扣在怀里的冲动。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他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住正打算退到一旁的月柔,解开抹额,看见绷带上已经没有血渗出,暗自舒了一口气。一边重新把抹额给月柔带上,一边淡淡地说“晚上得再换次药。”月柔静静地任他察看,也不搭话,完颜昊天不由得感到一丝恼怒,自己已经这么努力地在讨好她了,对别的女人他可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可这个该死的女人好像还一点都不领情,她想怎样,还要自己给她赔不是吗?

一念及此,他一把扣住月柔的下颔,强迫她抬头看自己。月柔轻蹙了一下眉头,但仍然顺从的没有反抗。看着她淡漠的双眼,完颜昊天的怒气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突然想捉弄捉弄她,于是作势慢慢伏下身,一瞬间他清晰的看到月柔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一下他心情大好,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大人,阿奇古已将晚宴备好,请大人移步入席。”这时,多罗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完颜昊天身形一滞,月柔却如蒙大赦,立马后退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完颜昊天也不以为意,笑着上前牵起月柔的手,与她一道步出牙帐。

此时,帐外空地上已升起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平台和平台下已摆放好几案和各色美食,完颜昊天牵着月柔坐到平台上的几案后,多罗随即默默立在他身后,阿奇古一躬身,“请大人开席。”完颜昊天一颔首,端起酒碗走到平台前,众人也一同举起酒碗,他朗声道:“敬长生天,感谢赐予我们食物。”说罢,举碗一饮而尽,众人也大声道:“敬长生天”,随即一饮而尽。

月柔在几案后默默看着完颜昊天昂藏的背影,不得不承认此时豪气干云的完颜昊天是令人着迷的。此时,完颜昊天一回身,刚好捕捉到月柔眼中闪动的光。他傲然一笑,月柔立马稳住心神,一瞬间又回复淡定,目光柔柔的,定定的,远远的锁住完颜昊天的眼,完颜昊天突然明白月柔最吸引自己的是什么了,正是这柔情万千,似拒还迎,淡漠下却燃烧着万丈火焰的眼。

他噙着笑,坐回月柔身边,这时,阿奇古一拍手,一队红衣少女翩翩入场,随着乐声围着篝火翩然起舞,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完颜昊天用随身的小佩刀帮月柔切了一小块羊肉,沾了沾盐水,递到她嘴边,月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张了嘴。完颜昊天满意地看着她进食,随手又端起一杯马奶酒,喂到月柔嘴边。月柔已经能感觉到旁人暧昧的眼光,她抬手接过杯子,轻轻说:“我自己来。”完颜昊天放下手,往后靠了靠身子,歪着头看着月柔喝了一口马奶酒,才放心地自顾自举碗饮酒。

不时有人会上来敬酒,月柔发现完颜昊天酒量甚好,几乎来者不拒,酒过三巡,晚宴的气氛也渐入臻境。这时一群少女手持白色丝带缓缓入场,随着乐声唱起了缠绵的歌声,少年猎手们都兴奋起来,人群慢慢散开,把这群少男少女围在了中间。

月柔好奇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完颜昊天慵懒地半靠着,噙着笑,半眯着眼盯着场中。此时随着歌声,少女们纷纷把手中的白丝带挂到了自己心仪少年的脖子上,人群中不时响起笑声和掌声。这时,人群中一个高挑的蓝衣少女红着脸捧着白丝带慢慢朝着平台走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半是羞怯半是期待地望着完颜昊天。人群都倒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这个蓝衣少女。

月柔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她偷瞄了完颜昊天一眼,本能地想起身离开,却被完颜昊天一把摁住。只见他淡漠地扭头看了多罗一眼,多罗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走上前去,站在平台的入口处,蓝衣少女一愣,咬着唇,眼里迅即涌上泪光,却不得不低头慢慢退去,周围人群开始切切私语。蓝衣少女退出人群后,一转身哭着跑开了,人群中一个瘦削的少年立马追了出去。

月柔看着跑远的少男少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恨自己,也恨完颜昊天。但是他有什么错,自己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替那个蓝衣少女青春绮梦破灭觉得不甘罢了。

头突然又痛了起来,刚刚饮下的酒在胸腹处烧得难受,坝上的夜风吹到身上感觉寒意逼人,月柔目光空空缈缈地看着人群,完颜昊天看她脸色不对,大手一捞,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笑着问道:“醉了?”

月柔晕晕沉沉靠在他怀里,仿佛又回到那不堪一夜后在马背上颠簸的感觉。完颜昊天一摸她的脸颊,烫得吓人,他立马起身把她抱起,对阿奇古喊道:“阿奇古,叫巫医。”阿奇古吓了一跳,而此时完颜昊天已经抱着月柔进了牙帐。阿奇古反应过来,只好一边让人去请巫医,一边安排人群散去。

一会儿工夫,白发巫医被阿奇古的人抬着进了帐。他看着月柔通红的脸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旧伤未好,又添风寒,夫人高热如是不退,怕是不好啊!”

完颜昊天怒道:“叫你来是想办法治病的,你这老儿倒是想想办法呀!”

白发巫医叹了一口气:“老夫先给夫人额头伤口换药,再让人给夫人擦拭身体退热吧!”

完颜昊天冷着脸,“怎么擦拭?你说与我听。”

巫医白他一眼:“你会服侍人?老夫还是头一回听说。”

“少费话,快说”,巫医不得已,把温水擦拭的法子讲了一遍,又细细叮嘱了时间间隔。完颜昊天立马命人去打温水,同时让人在帐内升炉取暖,趁这当口,巫医重新给月柔换了绷带,完颜昊天把其他人都赶到屏风外,仅留一个女侍帮忙换水。自己则把月柔抱在怀中,帮她脱去外袍,仅着亵衣,用温水替她擦拭脖颈和四肢。

多罗默默退出帐外,阿奇古派人将巫医送回后,回身看着多罗,摇摇头,低声说:“大人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对一个宋女这般宠爱,会误事的。”多罗目光一闪,抿抿嘴,也不答话,径直安排十二骑宿卫在牙帐四周,阿奇古只得叹着气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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