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玟琇躺在床上，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睁眼，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窗子大敞着。大理石纹的窗台上那盆绿绿萝翠生生如此鲜艳，叶子一直垂到地上。她像是被这盆植物抽走了生命力一般，突然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去公园里玩了一整天，回家后瘫在地上放空大脑的感受，只是少了一味快乐。
“囡囡？”
梦境之中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钥匙打开保险箱的门。不安烦躁恐惧焦虑蜂拥而至，而少女连回避这些情绪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是在害怕……我？”
少女闭上了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你害怕的不是我。不是。”
那是几年前的事来着……九年？十年？不记得了。
那时的她不过一个懦弱的小姑娘……小孩子。她看见男孩被另一群男生围着殴打，边上一大群人。大多是同龄的，也有些比她稍大一点，却没有一个人阻止。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她就像被钉在那块地上了一般没有离开。后来，她自己的父母过来了。他们是怎样走到自己身边的，又是以什么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的，她全忘光了。唯一记得的是男生们一哄而散，那两巴掌，以及自己当时的恐惧。
她有想过去阻止的啊，她……她只是不敢，只是……
“啪！”
“沈玟琇……我没想过，我的女儿会是这样！”
“啪！”
“囡囡？你疯了吗？！为什么……”
母亲瞪大的双眼，以及父亲压制后的怒火。最终组就了噩梦，然而噩梦却比现实更能给人以温暖。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依旧那样温柔。
“囡囡，我不恨你的。你没有错，你的父母也没有错……或许一切只是因为我太较真罢了。囡囡，那天，我看见你了。你站在人群之中，不一样的神情……在一群嘲讽戏弄的眼神之中，堪称慰藉。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缓缓说着。沈玟琇睫毛抖着，最终睁开眼。他站在那盆绿萝前，倚在窗台上。
很好看的人，但不是让人看到就尖叫的那种好看。年轻的脸上带着忧伤。鼻梁很高，眼是深邃的，嵌着灰蒙蒙的雨天。
沈玟琇怎会忘记，第二天当听说这个人的死亡时，自己的震惊与愧疚……他是自杀的，小刀片轻轻一滑，刻出生命的血迹。
这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定。否则，又怎会在绝望之后，依旧微笑着与世界拥吻。
怎会在既往的归途上留下羁绊。
那年……第二个“恶魔”出场了。
叫沈玟琇，也是一个姑娘，也是精神病患者。
这是一个精神病犯法判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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