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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床板上用针头划的痕迹整整齐齐的一直排到床尾。我不记得来这多久了。我想我的家人可能已经放弃寻找我了。也从来没有人来看过我，至少在我醒的时候没有。但我知道了小医生的名字—朱轩。我右手腕内侧被人用墨刺了朱轩-11.我是被抓住的第11个吗？屋里有一个监控器，正对着我的床。四面墙上各有一盏灯，24小时连轴转得开着。饭每天两次，早晨八点，下午两点，放在门口。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我这样的人被关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怎么逃出去。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真正无法忍受的是彻骨的寒冷。冷到无法呼吸。到了这里后最危急的一次就是初道这里的时候，痛苦突如其来，是几次一来最厉害得一次，心脏就像被人生生的往外扯着，四肢像泡在冬水里，难受的在地上卷缩着，我以为自己撑不过那次，不知过了多久，宛如大地复苏般，我能感受的到朱轩就在门外。我变得越来越不理解人类的情感，要么放我走，要么别管我死活。可他这是什么意思？痛并快乐着？我脸上面无表情，可身体却抗拒不了这种温暖。全身被暖融融的包围着，直到深夜。今天一大早，就被脚步声吵醒。伸出手，没有感受到温暖。不是朱轩。推开门，一个面带微笑一脸慈祥的中年男人坐在我旁边，“你敢离我这么近？”说话间我能看见他密麻细小的血管布满了他整张脸，“我为什么不敢？我是你朱轩朋友的爸爸。”“朋友？他这么和你说的？”我抬起右手把刺字对着他，“他就是这么对朋友的？”“这是对待你最好的方式。”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变得严肃。恩，朱轩是和他爹一样。都死不要脸。“你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是——吗？放我出去？你们要开始研究我们的日常生活和习性了吗？多显而易见的事。“你。。。”温暖如期而至，“恩，我希望你可以和朱轩好好相处。”啥？和他好好相处？“可以啊，你让我开车撞他一次。”我故意说给他听的。不管我之前喜不喜欢他，现在都只剩下厌恶。“爸。”一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进来。朱医生看了一眼我，又嘱咐他，“好好对她。”然后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朱轩。我其实挺期待他要说什么的。结果他就在那低着头也不看我也不吭声。好，那我说，“把灯闭了，刺的眼睛难受。”他身子晃了一下却没再动，我抬起右手“剩下的十个人在哪？”这次抬起头看着我。“朱轩，你们父子到底要干什么？你再不——”“我们是组织的一员。”也不辩解，“现在只剩你自己了。”我惊讶的看着他，“原本是在的，可是研究员非要看你们变形之后的样子，才能完成研究，但你们都好像缺少什么，都没撑过来。”他接着说，“所以现在就只剩你了。”我半天说不出话。“所以你们要看着我死吗？死在这里？”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个混——”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周围的玻璃上开始结出冰花，脸上的泪水冻的脸生生的疼，我死死的拽着朱轩，“我要是死了，就拉你做垫背。”墙上的灯越来越亮，灼伤了我的眼睛，我尖叫着放开了手，模糊中，再也没有感觉到温暖。
没想到我会醒过来，周围的空气干巴巴的。这里一切都没变。饭也会按时的送过来，只是再也没见过朱轩。后来当有人告诉我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变的时候，我笑了，我现在就想单独的珍贵品种，把变期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你们到底想看到什么呢？两个星期后，我被放逐在一个叫城西的地方生活。据了解那里全都是像我这样的人且没有黑夜。临走的时候，送我的小童和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性丑陋，你多小心一点。丑陋？也比你们要好的多。只会躲在监控后面的人。他见我不说话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在多说。到了医院门口说了句，你保重，就转身走了。朱轩，你也保重，等我再见到你，一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拿着我的手牌，找到上面的店，店主看了我一眼，“跟我来。”走到地下最里边的一间房，“朱轩让我照顾你。”朱轩是吧？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吗？我躺在床上，对着墙上的监控器，百无聊赖的玩着临走时候小童给我的手机，起身刚一出门就撞到了别人身上，“对不起，是你——楼道里的打火机？”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跟我来。”说罢，拽着我，走进男洗手间，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我抬头四下看，没有监控。“这里没有。”头顶传来声音，“不过楼道里的打火机是什么意思？”我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因不满皱起好看的眉，我笑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你像变态一样？”“哦？是吗，我像变态，我真想知道你在变期时候的样子。”我一下想起我像什么似的扑在朱轩身上，笑一下僵在脸上。“呦，看起来好像不太乐观。”一下抓起我的右手，“朱轩？你也是被他抓来的？”他疑惑的抬起自己的右手，上面赫然的刺着朱轩——9。“小九？你没死？”他听了我的称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你应该是小11吗？”我刚要和他继续调侃，却又感受到那该死的体温。“嘘。”我用手捂住他嘴，“有人来了。”他由之前诧异，后转成震惊。过了一会周围又恢复冰冷，“你能感受到朱轩？”我才放开他，就立马问我。“恩，是啊？你不能吗？”他摇了摇头，眼神悲伤，“我本来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可是我在二期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把他吃了？”我挣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说都可以。吃也行。”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你只有杀了初感，你才能完成初期。”又变成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惊讶他表情变换如此之快。“无所谓了，反正我杀不了他。”“朱轩？你可以。”我有点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他自私嗜血的样子。不过随即又变成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然你会很痛苦，不过我就是在精神混乱做错事才被他抓住的。”“哦——你杀的是狗吗？”“你说什么？”我看着他似没听清说话声音加重的样子。紧忙摇摇头，说要出去，这里憋死了。他笑嘻嘻的看我说，这是你要出去的哦~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直接推出去。身子一转，被人抱在怀里。朱轩？“你不是走了吗？”换言之，我并没有感觉到你。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小九，“你老老实实的，别一天整什么幺蛾子。”小九还是一副我脸皮最厚，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朱轩领我回了房间，“别人的话不要听，很危险——”，“有你危险吗？”“十——”他看着我明显愣了一下，原来所谓的研究员私底下就是这么区分我们的。“对，朱十一。”他在我面前低着头，又开始不说话，“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楚，把你带来是我的不对，害你和家人分离，朋友分开，可能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他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是人类吗？你这样早晚会出问题。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你这个人真奇怪，和你爸一样，我怎么样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先开始撞我，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关在这个鬼地方，欺骗我，所有的话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我冲着他喊，带着血丝通红的双眼，刻意的强光刺得我夜不能寐，自从来到这里没有一晚能睡踏实。他找我谈根本就决绝不了问题。问题只会更严重。我一个人坐在床上，不一会儿小九就进来坐在我旁边，用两只胳膊护着我，把我圈到怀里，竟是久违的暖，我诧异的抬起眼看着他。“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初感诶!”他语气欢快，“你不是说初感会被杀死吗？又什么好高兴的？不过初感是可以改变的吗？”我实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思路转得太快，叫我跟不上，“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舍得杀我吗？你一直保持初级不变不就好了吗。变初感这一说呢，就好比每个食物都有自己的保质期一样。”你看着他一撇嘴，“你的意思是朱轩坏了吗？”“不，我的意思是朱轩不想死，而且恰好逃过一截。”听他这么说完我静了下来，“十一，你不是觉得他甘愿为你死吧？”说完还翻了一个白眼。我没说话，这样也好，我们不会再有乱七八槽的牵绊。这一晚，就像我有生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小九把墙上的刺眼的灯都用布罩起来，我抱着小九，相拥而眠。感觉不到朱轩不好的一点就是，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站在眼前，而且不知来了多久。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从床上坐起来，之后转过头，像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你现在的初感是小九，你们在未来的24小时里会关在一起——”“我不会杀他的，就像我当初没杀你一样。”不等他说完话，我直接抢着说，小九脸上的笑意明显，我朝朱轩翻了个白眼，你傻吗？我是初期，就算我想杀他可我杀的了吗？他会直接整死我的。再说小九这么可爱，“大不了忍着，等在再变。”“对的，对的。”小九全程都笑呵呵的抱着我，“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放你出来。”朱轩对我咬牙切齿，“你说什么？”我夸张的把手罩在耳朵后面，我发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我挑了一下眉，“行了，朱轩你回去吧，总来这干什么？”小九对朱轩嘲讽的语气让他更加生气，他哼了一声，摔上门走了。我一下又躺在床上。小九眼睛像月牙一样看着我，“起来吧，我领你到外面看看。”
城西比我想象的大得多，街上，商店里人来人往，和正常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你是和小九一起的？”路过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长相干净的男孩子站在我身边，我歪着头斜了一眼他右手，朱轩——5。“五哥？”“他笑着摇了摇头。比我先入的行么，就是前辈，没错啊。“五哥，你来这里多久了？”“5年。”“5年前就——？”我朝他吐了一下舌头，决定不再问。五哥和小九认识，一行人就来到了他家。“喝点什么？”一下把手里的书扔在沙发上，单手解着衣服，回头看着我们。到了家小五明显没有刚才在外面那么拘谨。大概是看我一脸疑惑，小九和五哥对了一眼，“我需要解释一下，在这里只有两个地方没有监控，一是自己的家里，二就是洗手间。”我转头看了一眼小九，他接着说下去，“但是无论是哪都是24小时供电，也就是说灯和空气一样，有空气的地方就有灯，至于这个原因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强光能使我们疲惫，无法休息。”“啊，还有别的吗？”衬衫的袖子被卷到了腕部以上，抬起一只胳膊插在头发里，一脸努力的表情，整个人站在阳光底下。我开始有点知道朱轩说这里危险的原因了。“还有，还有，小九是我的初感现在。”我生怕会断了这次说话的机会，说出了初感的事。“诶，是吗？”他现在的样子歪着头问向小九，真是可爱死了。我紧忙也看着小九。小九一挑眉，也许惊奇我为什么会说这件事，但还是原原本本的回答，“是的。”“恩？这样一来就要出大事了。”到了晚上，叔叔阿姨、我、小九、五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晚饭。他们三人是重组家庭。这里的人貌似接受了现状，想着怎么快乐就怎么生活。可我不信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小五名叫齐末。“诶，我也是姓齐的，我叫齐景。”“齐景？”齐末一脸惊喜的问我。“是啊。怎么了？”“啊，没什么，我以前有个妹妹和你一个名字。”桌上的气温一下凉了下来。看着叔叔阿姨难堪的脸色，我放筷子，“所以啊，我不是来了吗？”感受着齐末过于温柔和叔叔阿姨带着暖意的眼神，小九在桌子下拽紧我的手。是我太精进了吗，靠得太快了？之后一桌上其乐融融，唯独小九没说一句话。正准备离开，外面开始玲玲点点的下起小雨，阿姨建议我们留宿一晚。自然的认定了我和小九是情侣，让我们睡在一个房间里。到了半夜可能是受不了强光的照射一下醒来，睡意全无。手搭上旁边的被子，位置是空的。对于听力近阶段飞速成长的我，这时候想听些什么不是难事。静下来一小会儿，就听到了两个人簌簌的声响，“所以呢，————放弃吗？”，“我不会放弃的——”，“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声音似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太小辨别不出是谁。又过了一会声音没有了，有人进屋，翻开被子躺下。我自然认为是小九。装作迷糊的样子半睁着眼翻过身，看清楚吓了我一跳，“齐末？你——”，齐末没想到我会醒，慌忙用手捂住我的嘴，我挣大眼睛看着他，“忍一下就过去了。”说罢，用像小玻璃一样东西，划在我手心，不得不说一点都不疼，冰冰凉凉的。我一下静下来。从伤口的凉转成热，沿着胳膊逐渐往上，感受着身体奇特的变化。伤口迅速止血，但是无法结痂。就像一个张着的嘴，露着鲜红的舌头，横在手心。我发狠的瞪着他，“你永远不会变期。”说完这句话之后，帮我盖了被子后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起来，小九已经走了，把我留在了这里。与其说把我留在这里照顾我，现在更像是监禁我，或者说不让朱轩找到我。随后一连几天齐家进进出出好多人。只是偶尔的时候，齐末会和别人一起出来，而每次见我都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肯说。一个星期以后，报纸上写城郊有人滋事闹事，且事态越来越严重，朱轩，会来的吧。晚上小九一来就把我拽到屋里，“你们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要制造杀戮，这样的话朱轩他们肯定会插手，但一定不能被他们看出来我们是在做戏。”“朱轩聪明着呢。哪那么容易？”我瞪了他一眼，“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小九拍拍我的肩。总感觉这样太疯了。连着几天都不消停，小九回齐家早出晚归。一大早又把我拉到外面的巷子里，“你没有想过你这样出入齐家，出了事会连累齐家。”“呦。”他哧了一声，“才几天啊？你胳膊就像外拐了。齐末那下感觉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你。”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了？齐末告诉你的？”他似比刚才更生气了，又一把抓住我胳膊，“不对啊，我是你初感，你应该一心向我才对，就像你当时死心塌地对朱轩一样。”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脸上因情绪激动，已经有了变形前兆，自下巴一条脉象从下到眼角，又很快消失。看着他这个样子，“真是疯了你——”还没说完话，他就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顿时血味弥漫在了空气中。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静止不动，还有几个痛苦的趴在地上，届时转过来的头，一个个奇形怪状，分不清到底都是几期。来不及问小九什么，就飞快的向后面逃去。
“十一。”我听到有人叫我，抬头是朱轩。我嘴里咬着一块肉。是谁的？是我旁边的趴着的大娘吗？还是我右边肢体残缺的小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解释，你说得对，我被别人算计了，这根本就不是我。“唔唔唔。”可是嘴里还有没咽完的血肉无法出声。我认命似的闭了嘴。“朱十一，于6月28日因杀害，执行死刑。”双手胡乱的蹭着嘴，“呜呜——不。”看着他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你有什么权利判决我，那些被你们抓来的人呢？算什么？”我像疯了一样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知什么顺着嘴角流出，全身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只能任他慢慢把抵在我头上，“朱轩，我恨你。”“齐景。”齐末？腐朽的四肢，通绿得双眼，这哪里是我认识的那个齐末。看着他飞快的扑过来，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