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客栈的窗板被吹得“吱、吱”作响，寒气渗过缝隙流入大堂。店内食客大多一副惨淡面容，为耽搁的时间担忧。
法正灌下口热酒，不断揉搓冻僵了的双手，奇道：“听说令尊已被封荆州刺史，公子应当南下赶赴荆襄啊！怎会东进兖州呢？”
刘琦应道：“哦，在下奉家父之命，回故乡处理点家事，故未能同行。”刘表本就对此有过交代，此时拿来做借口，也不算是骗人。
法正好像一下悟出些什么，面露怪笑，却是闭口不言。
刘琦观其眼色，便知法正已猜到他与刘表的谋划，这本就不是什么高明之策，但此人能于几句话中探出虚实，刘琦倒也佩服他的机灵。又想自己那句“未能同行”等于是曝露了刘表的行踪，看来在待人接物方面，仍是不够心思细密。
孟达正与张辽谈得起劲，见这边二人言语不多，插嘴道：“这么一场大雪，倒也并非全都是坏事，至少关东联军的步子，要被拖慢不少，仗也可打得晚些。”
张辽摇头道：“那有什么好的？打得越晚，董卓就准备的越充分，对朝庭就控制得越稳当，仗也会打得更大。”
法正哂道：“管他董卓充分不充分，关东联军都是败多胜少！”
刘琦不解道：“关东诸军挟势而来，兵多将广，又是民心所向，最不济也是个平手，怎会败呢？”
法正道：“战争之道，说白了就是拼人和粮食。董卓手下西凉军，向在苦寒之地作战，不惧风雪，又长年和塞外蛮族交锋，是百战之师；反看关东联军，多为中原部队，长久不经战阵，顶多就是打打黄巾贼之类的百姓，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粮草。”法正饮口酒，润润嗓子，“董卓处守势，后勤补给短，粮草供应快；而关东部队，有近有远，有的还从幽州、荆南赶来，如由一家提供粮草，谁供得起？如各吃各的，那路远的几家怎么办……”
“大可混在一起，统一分配嘛！”孟达打断了好友的侃侃而谈。
“切！你愿意傻坐着，看别人白吃你们家的粮食？大家伙一块儿上阵杀敌，凭什么就要我多拿粮食出来？你还别不信，要照你说的做，我看他们为了粮食，自己就该先打起来了！”法正连续几个反问，顿时将孟达打懵了。
刘琦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赶紧端起杯子劝酒，和稀泥道：“法公子的一席话，确实令在下茅塞顿开。孟公子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联军都是忠义之士，想来不会为了此等小事，而闹矛盾的。”
法正酒量不行，情绪又颇激动，几杯下肚，已有些微醺，大着舌头道：“不必‘法公子、法公子’的客气，直接叫我孝直就可以了。”
刘琦道：“是，是。那叫我伯瑗即可。”对二人，他已起了招揽之心，言辞之间甚是客气。
法正似乎还未说得尽兴，摇头晃脑道：“好，伯瑗，你用不着帮他说好话，”说着，顺手指了下孟达，“这种事，胜就是胜，负就是负，哪来什么大家都说的对？关东联军远道而来，大费钱粮，只要不胜，就是败了。平手？要是平手就够了，那还打个什么仗呀！”
刘琦见法正越说越来劲，声音大的已引得旁人朝自己这儿张望，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二位要上哪去呢？”
孟达回答：“我们正准备前往西川。”
“西川？刘益州那儿？”
“对。现今战乱将至，也就蜀地较为太平。再说，在下的宗族家人也都在西川，去后也可一家团聚。”孟达没留意刘琦的神色，如实相告。
刘琦小声试探道：“二位就不想为国出力，做一番事业？”
法正斜了刘琦一眼，低笑道：“哈哈！莫非伯瑗是想招揽我二人为你所用？”
刘琦正色道：“不，乃是为我大汉朝廷所用！家父初任荆州刺史，最缺的就是人才，我愿向他保荐二位，必然不会负了你们一身所学。”
法正倒没想到刘琦会如此直接，一时间沉思不语。孟达则时不时地摇摇头，最后抱拳道：“承蒙伯瑗看重，万分感激。只是在下早有决断，又一直眷念家人，实在是不便相随，只得抱歉了。”
刘琦知道没那么容易劝服二人，也不气馁，进一步道：“两位都是人中英才，怎的年纪轻轻，就起了避世躲祸的念头？如今虽逢乱世，但大乱后必有大治，男子汉大丈夫，若不在乱世中搏取一番成就，等到了太平日子，再要出人头地，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