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陈宫很明显地楞了一下,犹豫道,“在下与刘景升素无交情,也从未谋过面,贸贸然相投,惟恐不被收留!”
法正“咯咯”怪笑道:“陈先生结识了我家公子,不就等于和刘荆州有交情了?”
陈宫目露疑惑,皱着眉头细细观察刘琦,心中默念着:“莫非这少年乃是刘表亲族?”
刘琦不想陈宫胡猜,挑明道:“家父正是刘表。”
“啊!失敬,失敬!”陈宫抱拳施礼,只是语调中,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味道。
“如今先生可有兴致往荆州一行?”刘琦心中十拿九稳,救命之恩,再加上大好的前途,不愁你不乖乖就范。
“不!”陈宫一口回绝,“恕在下直言,刘荆州与在下实在是志不同,道不合。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只能请公子见谅了。在下就此告辞!”说着,竟拍马欲走。
“等等!”刘琦及时出手,一把抓住陈宫的马缰绳,神情中多了几分羞怒,“先生何不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作不是一路人,莫非刘家父子曾有过对不住先生的地方?”
陈宫被刘琦这么个孩子阻住,不禁心头火起,但想到先前的救命之恩,还是放缓了脸色,直言道:“谁人不知,当初何大将军被害,刘景升是头一个改换门庭,投靠了董卓。如今又在董贼的庇护下,当上了荆州刺史。在下可不甘同流合污!”
刘琦闻言,顿时笑出声来,收回抓住缰绳的手,温言道:“先生误会了。若不是董贼势大,有谁愿意屈从?家父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照先生的说法,今日洛阳城中的百官,岂不都成了董卓的同党?当初曹操在刺杀董卓之前,不也是为董贼鞍前马后?一时的权宜之计,先生岂可认真?”
“‘一时的权宜’?公子何必为自家的贪生怕死找借口?”陈宫丝毫不留情面,“当初朝中何尝没有慷慨悲歌、直言而谏的反董之士,若百官群起而抗,哪会有今日的不堪局面?还不是为了自身利益!所谓‘权宜’,哼!不过是官员们谋私害民的借口而已!”
刘琦的头不由大了许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书生义气的人,满腹才学,但不知为人变通,难怪至今还只是个县令。对这种人,若能得其效忠,必生死相随;要他花心思在阴谋诡计上,是万万行不通的,搞不好一旦志向不和,就和你分道决裂了。
刘琦揉揉太阳穴,耐着性子劝道:“陈先生,谋划国家,哪来的心胸坦荡之辈?都像先生那样,一不合心意,就冲突不断,非得分个是非对错,要不就拿刀抹脖子,这都是莽夫所为!有进有退,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陈宫似乎是失去了辩论的兴趣,不再开口,只是不住地冷笑。
张辽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冷声道:“陈先生,我家公子救你性命在前,以礼相待、诚心相邀在后,先生莫要不识好歹!”
陈宫不受威胁,肃然道:“救命之恩,决不敢忘!但要是以此相要挟,在下也决不会屈从。公子若是觉得后悔了,尽可取了在下的性命,决不敢有丝毫反抗和怪罪!”
法正在一旁哂道:“先生刚才还怕死的紧,现在胆子怎么大起来了?难不成在先生眼中,我家公子还及不上那几个衙役?”
陈宫反讥道:“刘景升的儿子,还不至于下作到拿在下的尸首侮辱泄愤吧?”
法正还要再说,却被刘琦阻住,只听他道:“陈先生,您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既是如此,那就就此别过吧!”
陈宫也不多话,抱拳道:“告辞!”鞭子连连抽在马股上,快速离去。
等陈宫远去,刘琦回头苦笑道:“此人如此执拗,定难有大的作为,但却能赢得他人的尊重,你们说他这是赔了还是赚了?”
张辽笑道:“做人各有各的缘法,公子不必为此多费精神。”
法正皱眉道:“这人将来必会死在他的食古不化上,真可惜了他的才识。”瞧了瞧刘琦,奇怪道:“公子在想什么,为何愁眉不展?”
“我在想陈宫对家父的看法。”刘琦叹了口气,“他把家父看作是董卓一党,必然也会有别人这么看,若是在愚民百姓之中传开,那对家父的声望影响太大,必须想个法子堵住这些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