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神鬼有瓮
3月5日，惊蛰日，清晨6时，东方隐隐泛白之际四人便再启征途……异常顺利的，一路向北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期盼已久的无名谷谷口。好一开险峻的天门！两仞孤峰之间，堪堪百米不到。其中东峰不显，很像是东侧绵延起伏、臃肿一坨的连山的其中一处余脉，只是到了此处忽而被下劈截断。西峰则如笔筒遗世独立，与其身后连山相距一公里左右，间以一岭呈大“U”形低矮鞍部相连。此时低空雾霭茫茫，看不出山高几许，倒是很有些给人以高耸入云、直插霄汉的感觉。……谷口地势平坦，寸许枯草遍地如毯，并无荆棘灌丛，长驱入谷，行将一公里许，有感疾风猎猎迎面而来，顿消浓浓倦意！旋即不得不关上车窗。
纵观谷内俱是一马平川，仍是枯草遍地如毯，间或零零散散几处乱石、灌丛，偶尔绕道徐行。再往前约一公里，左侧边缘，是一处小悬崖，一帘飞瀑自云雾中倾泻而下，落入下方百来米方圆的一汪核形深潭，淙淙有声。潭中水漪涟涟，不知深浅，奇在未见溢出一条溪流，想必是潭下别有洞天，沟连地下暗河。我虽然很想下车观赏一番，但是封总此刻心系穿越大事，闷头驱车不停，我也没说什么，下午事毕，回程再看也不迟嘛……东侧无水，却胜在山——自入谷之后，一路向北，右侧一片灰白、未曾断绝地绵延着垂直绝壁，崖面平整如开天斧劈，一眼望去，如同一扇巨大的石质屏风、中庭照壁，不得不惊叹其壮观。那南端谷口东峰，想必是其起首，抑或末尾……绝壁底部，紧贴其势的一条大“反S”形的干涸小溪，静静地蜿蜒着。
约行驶了3、4公里，终于到达目标地——封明泰苦苦寻觅数日的结阵点。此地呈小丘状，方圆40来米，高出平谷5、6米左右，平地一点高，难得的唯一性更使封明泰笃定就此无疑。……西北望，三四百米开外，是一座高近百米，仿佛由数十块如青砖般方方正正的巨大黑灰色山岩错落交叠而垒成的小山包，约600米方圆。似乎并不是环谷群山的一部分，更像也是自平谷边缘拔地而起。在周围一片灰白色调中，尤为特立分明。此时雾霭渐收，倒也看清了全貌。正北，谷底方圆百米黄土尽露，不见一草一木，裸土东侧，似是溪流源头……封明泰找的个好地方哇！小小一座荒谷，竟处处有别，处处成景。游览的好地方！唔……只要日中之后他没暴走生出事端，我们大可一游此谷，陶冶陶冶心情，胜景阅毕，说不定他会舒畅一些。呵呵……
接下来就简单的多了，封明泰观测、定位、布阵，三人懒懒散散地打着下手……看着封总毫厘必致地力求精准，严谨专注的神情，我仿佛一瞬间，脑海里咻然生出一股或许真有其事的错念。……呔！想什么呢？！随即无视掉这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接着无端泛起一丝莫名的恐惧感，萦绕不散，隐隐不安……似乎涉及到什么神秘的存在。只是我当时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老故事看多了，胡乱联想，或者根本就是一夜失眠的后遗症发作了。
约9时20分，阵成！看着脚下6米方圆的奇异法阵，封明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满面红光。此时，他全然不在意观测和校检调试了！我不禁暗暗鄙视，不装了吧！形势所迫，他也没时间再接着装得很专业了。
奇怪的是，此时缭绕心头那丝恐惧感，不可抑制地渐渐加深，渐竟有如实质，在心口堵的慌。只是依然无可名状，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和表达，仍旧强压于心……接着，大家往阵中搬箱子，穿戴齐全、腰悬长剑……配合着封明泰将全套戏码做足。忙完了所有事情之后，坐在阵中休息，等待着日中时刻的到来……
坐在箱子上，边无聊的把玩着那把我当初点名要的八英寸柯尔特水蟒左轮，一边听着封明泰不厌其烦地又在兜售着关于此阵的种种，关于先天八卦阵的一些各点玄妙之处……听着听着，我霍然起身，环顾四周，最后向南极目远眺……日照当空，雾霭化尽，环谷群山尽露峥嵘。高度自北仅高40余米，向南逐渐斜斜爬升的蜿蜒绝壁到尽头处，已然是直入云霄——那是真正的云！……顿时心惊——我明白了！大“反S”、“阴鱼”、“少阳”点、按先天八卦阵逆时针依次代表“天、泽、火、雷、地、山、水、风”的“乾兑离震坤艮坎巽”，……是了！！！如果一一对应，“天门”似的谷口，天门…天门…；入谷一公里的强风，仅那一段有吹着！或应巽卦；再一公里，枯水期还飞流不息的瀑布，和那深潭，可应坎卦；唯一黑灰色的方岩山包，是为“艮”；“坤”属性绝阴，难怪正北那里寸草不生！甚至再往东，绝壁始端，数十条黝黑的垂直裂缝，于整个平整到离谱的灰白崖面，倍显格格不入！如被开天神斧乱劈，或者根本就是天雷！……大大的“反S”溪流、绝壁，其东高其西低，以最极端的形式——垂直落差体现了出来——实在是再形象不过的阴阳分界线；一马平川的谷地当初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一个精瘦版的“反逗”，至于为什么头部显瘦了，不太像了，现在西北一望，我秒懂了……平谷就是阴鱼无疑了；……而我们所在的小丘，干嘛非要平地一点突？！——不正是少阳点么？！……我已经头皮阵阵发麻，……这绝不是什么天生之地！很可能就是一座人工开辟的古阵场！搞不好还是个杀阵！而我们……居然跑到里面的某个节点上结起法阵来！不管这小阵是否是真家伙……怎么都有种专门来找死的感觉。！
道出所有发现和担忧，众人一脸凝重，不可思议。封明泰明显也有些担忧。他比我更清楚，倘若此谷真是一座遗世古阵，那么如今置身于阵中之阵的我们，可就真真吉凶难料了。
“上车马上离开！”此时已9时46分，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你这也只是猜测！东南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们还是先上山看看吧。要是那后面真有古怪，我们就赶紧走……还有两个小时，不急”封明泰很怨，真的很怨！
“对！……一起去看看情况吧。”——杨、成附和。
“好吧抓紧时间……”我知道他们不可能尽信我的话，更不会仅凭我的推测，就都吓得拔腿就走。首先封明泰就不可能死心……也好，西北山包不远，上山也不甚困难，动作够快的话一去一回半个小时不到，的确还有时间。我操起一副望远镜，立即朝西北奔去。三人陆续紧随身后。
……站在半山腰一方巨岩上，东南望去，绝壁之上已是一目了然。果然如我所料——南高北低，平直斜铺着的一片巨大的灰白色台地，仿佛老天担心我看得不够真切，很“贴心”地给出一个仰角，。形如半块日晷的台地，东侧似凿切出半圆形边界线，西侧，临渊绝壁——再明显不过的一条大阳鱼！台地之上大部寸草不生，满是灰白色乱石，惟其东部积涝成泽，状如柳叶。“柳叶”北半绿草丛生，翠绿欲滴，其最北尖还不时升腾起几股幽幽蓝光游火；叶南色泽枯槁，遍布乌黑烂泥，间或数泊水洼，波澜不兴……——“离”、“兑”，正好吻合！目力所及尽处，鱼头朝南不断抬升，没入谷口云层，云层之上，尚见漏出百余米尖峰，有如天上渺渺仙山。云层下，鱼眼处，八具通体黝黑的死人骸骨足尖相对，呈规则的八芒星状静静躺着，够醒目！够刺眼！……我颓然坐地，默然无语。曲臂看看时间，唔……9时57……催三人快点看，看完马上下山，上车走人！妈蛋！昨夜个个睡得都比我香，怎么现在都落我半拍？！都到这个境地了，还装个逼的镇定自若？！上个山还不忘捡干净处走！
此时我已不再怀疑封明泰那套穿越神器的可信度了——能够推演出这么个地方作为结阵与发动地点，本身就不简单！若还说他此举纯属子虚乌有，是无稽之谈，那就真是自欺欺人，死鸭子嘴硬了。误打误撞？放你娘的狗屁！……而根据他的感应，算定日中正是法阵启动的正确时刻，我也信了……还来得及，但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脱身越好。
约两分钟之后，三人方至。封明泰在这方面比我懂得多，他扫视一眼，便如遭震扼，双目失神，一脸木然沉吟几句，还是果断挥手，转身下山。我霍然起身相随，也懒得去管一手空空看不真切台地景象的杨成，一把扯过他……
只是此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猛然惊醒，睁开朦胧双眼，看看手表，已是八点多了。小檀仍然静静地坐在我身前，静静地……静静着。
“我饿了”……
“大人稍等片刻，小檀这就去准备！”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