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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节 候机而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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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狄南堂的缘故,西面的镇上多出了许多家大业大的门户。

不少人因为有了自己的地位,草场和农田,便聚上点亲戚搬出镇子,给商铺让步。胡郎中包治畜生和人的铺面扩到丈余,一大早就陷入忙碌。时近中午,依然有远地方的牧人在开出十余道木门里等待。

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正在里院骟狗。

只见他在主人的帮助下,用木扳夹扭着狗嘴踩在地上,按了狗爪上,麻利地从狗腹部取了一团血糊的东西抛在雪上,而后在狗叫中擦了雪,而后上药止血,抹了一把汗水站起来,不忍地看着扭曲一团的狗,说些为这伢狗可惜的话。

正是他和狗主人说话间,一个武士远远过来,问:“你师傅在不在?今还没去四爷那!那边乱成一团了,让他早点过去。”

“刚才是要去,行头都准备好了,可来了个烧迷了的病人。他看着加点药,叮嘱一声就好!”弟子给他解释,“误不了多久!”

武士催促一下就先走了。

那弟子连忙进去喊“师傅”,却发觉刚才来到的那几个孩子都不在病堂里等着,师傅也不在,不禁有点奇怪。想到胡郎中那儿要用温水暖身,没人不行,就边喊边往里走,正好能在帮忙的时候多学两手。

他沿通廊往里走,见年轻漂亮的小师娘正在夹墙边温酒,连忙过去捧,还笑着说:“我知道,冻僵的人要用这个暖身子!”

他师娘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夺了酒器,扭腰就走。

这徒弟正在发愣,却又见她回头说:“你师傅说今天不看病了!去,到外面说一声。对了。还记得来看我的娘家人吗?你去帮我带个话,让他来一趟!我有事托他办!”

徒弟应了一声,刚走到外面,就见胡郎中带着病人的家属出来。

那少年沾血的衣服换成老枣色皮袄,正面却大大变样,不但长一把胡子不说,面色中还带着桑黄。

徒弟终究怕自己的师傅,他靠着墙边递话:“四爷那边的人来催了!”

胡郎中点了点头,带着那人继续往外面走,到了外面把自己准备好的药箱交给身后那人。那人叫了声“阿叔”却立刻被更正。胡郎中连忙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说:“记住,阿鸟,只能叫我师傅!”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领他往外走。

他们出去上了马车,终于可以再一次安安心心地说话。

狄阿鸟便迫不及待地问:“阿叔。万一不行的话,会不会连累你?”

“只要你没杀二爷。总能说清楚的。恩仇必报的习俗你也明白,要是不这么着,你以后还怎么立足!你都冒着这么大的险来这,就更不能不借这个机会说个明白。前天,我给四爷揉腿,四爷就说,二爷没有把握,怎么胆敢去夺人女子?那小子再大的胆子,杀了二哥也不敢回镇上受死!看来,他也是怀疑颇多。”胡郎中说,“只要你说明白,你叔叔我冒这个险也值!”

狄阿鸟受到感动,心中却多出一丝屈辱,便又说:“我阿叔是被舅舅出卖。而如今又是他们去抢我婶母。我非说个明白话不可,不然,岂不是畏之如鼠?”

“孩子!谁能不受点屈辱?得活下去呀!”胡郎中说,“再说,龙爷也是为你父亲报仇才向朝廷开战的。大人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你日后也不能论这个谁是谁非!不然,就是你能顺利娶了龙爷的大女儿,也没人能护得住你!”

狄阿鸟越想越窝囊,眼睛中燃出怒火:“他们是借报仇南下,侵吞土地百姓。我送二舅回来是不想和他们开仗,让朝廷渔利,趁机向他们晓以利害!倘若一辈子都憋到心里,这个媳妇不要也行,好女人多的是!”

胡郎中叹了口气,按住他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就算是你真这么想,那也得憋着,忍着,咽到心里去,直到你有了那个实力为止。恐怕你还不知道,朝廷在五镇纠集人马过万,自家出兵两千,西出河川进犯纳兰部,恐怕不日就有战报递上!”

“什么?!”狄阿鸟脑子嗡嗡地响。

他恨自己为何还来镇上,不然一定能利用众人自危的心理,纠集说服一些人马,牵制救援。

但很快,他就质疑了。

回来的路上,辽阳他看过,破落得不曾样子,多数民户都被掳掠到了高显,有的沿着湟水边儿定居,有的遣送到黑水开荒,他们直接从关内出兵,大军的补给怎么办?难道靖康军队也赶着羊群作战?

“我常在龙家行走,留意到的不只这些。你二叔的别乞大萨满接受朝廷的封号,替朝廷瓦解部族的敌意,想必你在草原上就该有此耳闻。他们接连部落,已形成八面围堵的局面,你纳兰舅舅家凶多吉少。”胡郎中又说,“而龙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想知道你叔叔还剩多少力量!听那口气,朝廷要赢了的话,他们就近一步落井下石。这一切都怪你阿爸,当年他要去中原,我也是使了劲劝拦,可是呢,铁了心。将来你可别这么糊涂。路上要听我的,我和你阿爸就差没结拜了,是你的长辈,要是不听话,眼跟前乱说话,我可真动手揍你。”

狄阿鸟相信胡郎中的说法。

自家要真无力一战,忠于龙青云的势力也指望不上外患带给朝廷压力,那时要是朝廷拒不放人,时间一久,镇上恐怕有和自家一样的可能,陷入一个群龙无首的乱局。

他瞪大眼睛,胡思乱想,直到马车到了,脑子还一团乱麻,想着自己怎么做这个说客,话从哪说,说些什么能够一下抓住要害。

下了马车,他一路跟着胡郎中,端着药箱,低着头,又激动又紧张地递出一步一步,见旁人都和胡郎中熟和,并不问什么,慢慢放松了一些。

思路也渐渐理顺。

哪怕思路不顺,总也要拿出一两条道理,不然马上见人了。

他们来到时,龙青潭正在用肉块逗狗,略微苍秀的鼻子微微挺着,不时流露出微笑,平静地像没有二哥这个人一样。

他病了太久,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忍耐痛苦的能力,也习惯了太多的风云变换,虽然为这父亲这一枝的凋零和龙青云的安危担心,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范围,只好把所有的事都装在心底。

他和大哥的感情不是普通人所明白的,有时他觉得自己就是阿哥的一部分。

他的心情也不是常人能够明白的,他需要的安慰不是怜惜,而是自己好转的下半身能好到什么程度,最终能不能好好走上一里半里的路。

胡郎中也许不是关外第一名医,但在这点上却无人能比。他用充满希望鼓励和放手让龙青潭自己吃饭穿衣、到处走走的治疗方式换来了龙青潭的友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不是用来诊断,而是很随意地谈天。龙青潭很快知道他来了,诉苦般说:“是不是上次走得太远?我的腿老是痒痒的。”

“活血才会痒!只有血气通了,腿病才能好!”胡郎中边去推他的轮椅进屋,边用专业的口气告诉他,“能走就能走远。我再给你推拿、推拿,那些从中原来的活络丹吃完了没有?要按时服用。”

狄阿鸟连忙跟着他们跳进屋子,心里突突地响。

他帮龙青潭坐在软榻上,按胡郎中的吩咐打开药箱子,去拿细针,耳朵里却一字不漏地听胡郎中讲:“我听说昨夜有马贼劫狱,现在到处都在搜阿鸟那孩子。他父亲对我有恩,找到的话,能不能给他个辩白的机会?要说给四爷治病,那也是他阿爸说给大爷的,让我试试,四爷还记得么?”

“他不还是我阿姐家的孩子?”龙青潭叹了口气,“我记得我见过,他那皮赖样儿怎么可能敢追杀我二哥。送人回来,还不是念及亲情。我也想让他辩白,把他交给朝廷,不是为了交他,而是申明一个态度,这个态度不是给靖康的,是给我们宗亲们的……风言风语都在传,说大哥想立阿鸟做继承人,眼下大哥不在,都是一个祖宗,谁当家都是当,但是找个外人过继,谁接受得了?把他交给靖康朝廷,是要告诉这些亲戚,我们没有立狄阿鸟为世子的想法。至于这孩子有没有危险?我觉得不会有,狄爷虽然不在了,但昔日的亲友都在,这孩子又在朝廷手里,根本不用我们管!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是怕得罪我们龙家,在看我的反应,看琉姝反应,只要我们不声不响,几天一过,就有人救他。这不?昨天夜里纷纷乱乱,到头来根本不知道谁的人,几波人,把朝廷的人杀得是晕头转向。听说今天,这满城的狗都把靖康人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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