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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宫回衙门去见父亲,周行文和李进喜都已来到。
两人摆擂台一样,一个站在左下方为狄阿鸟开脱分辨,一个站在右下方情绪激动地为民请命,已经从互诉道理演变成相互揭短叫阵。
吕宫绕过他们,来到吕经旁边,正告诉父亲当事人博格反一身轻松,要去刚认识的保长家喝酒,听到两人同停下怒吼声,给吕经说要出去一下。
他们前脚走后,吕经就捅着吕宫说:“你快去看看。他们要打架!”
吕宫尚不敢相信,一边翘着脚往门边走,一边反问:“你怎么知道?”
“就是不为博格的事,他们也迟早得打一架……”吕经说着,便已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有本事把土匪给我治了,把小股的游牧人给我打下去!却要窝里斗?”
吕宫再不肯听他絮叨,一溜烟地跑出去看,远远见到人往县衙拐角里凑,也连忙上去。他连喊带扒到跟前,两条大汉已经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还真如所想,窝囊的李进喜不敌粗鲁的周行文,在衙高县尉打不过在野矮孝廉。
吕经出来又走得慢,周围体单力薄的人不敢怎么拉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周行文威风凛凛地骑着李进喜掴巴掌。
高县尉可是身长五尺五寸而有余算的个子,足足二百斤的体重,吓也吓倒过蟊贼。
众人都不曾想,两人上来打架,周行文猛进猛打,李进喜还了一半就护头缩身,被一个搂抱摔趴在地上,嘴里不敢说,脸上可都有表情。
吕经让周行文住手。
李进喜一爬起来就察觉到了众人眼神中的讥讽,捂了鹅蛋大小的黑眼圈,随手捻来公务做盾牌,吼道:“我看你也讲几分道理,一直当你是条好汉!你打我,我不想怎么还,但这个人罪大恶极,我一定得抓……”
吕经想不到他打架上脸,什么都捅到明处,不快地说:“你要抓谁?就你一个人秉公守法?人家刚从国外回来,不通事故……”
“那也要来审一审!”县丞突然打人堆里赶出来,说,“都有情可原,律法还办谁?”
李进喜早就知道孤掌难鸣的县丞是个苛刻的法家信徒,又和吕经不合,这下自己竟成了人家手里的枪杆,身上顿出一气冷汗,他缓缓地举了小臂,轻而无奈地挥一下,不得已地应承:“那就审一下……”
吕经被迫答应,脸色难看地“不过”了一声,说:“国外归来的百姓要经过上报审计,这才划拨宅第,田亩,制鱼鳞册。你我现在还不是他的父母官,怎么审他?”
县丞黑着脸,拱手说:“谁也休想包庇他。他入我邦国,就得守我国律,不能守,人人可得而审之。今天,我请在场的父老们作证众,吕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早作开堂的准备吧?”
吕经只好点点头,朝周行文看一眼,见他也在盯着自己,就跟他说:“你去带他来过堂吧,记着,要安慰他,不许他和他的人生乱!”
李进喜怕吕经怪罪,想进堂东的侧屋里去给吕经道歉,又怕道歉没用,只好反复在廊下踱步。他走了数遭,正要硬头皮进去,对面太阳地里站出县丞韩复,似笑非笑地向他遥遥伸出一只手。
韩复白色的面堂里揣着一团倨颜,高瘦的身架滚了一身严严实实的宽袍,宽大的腰带恰如其好地扎收腰腹,垂下一块并不透彻的玉佩和几条绶物条带,又严峻又让人不可抗拒。
李进喜抵抗不住他眉目间的料峭,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韩君。有什么事吗?”
“你来!”韩复有力地说一句,说完便裹着沉稳的步子逆风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