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需要我的双手。”
等他回神的时候,厨子已经走出小巷了。
“莫要把自傲当自信,把命送了才好……”洒落在了厨子远去的背影上的目光变得浑浊起来了。
(噢。差点忘记了。老板叫我去抓鲜鱼的。)
看见自己空空的双手,厨子不禁一顿。
(唉,又要用那招了。)
祈仑城的鱼都是很贵的,因为附近没有大的河流湖泊,最近的一个湖离城二十多里,而且全是山路。夏日炎炎,不少鱼运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发臭了,用水装着运过来成本高不说,存活率也不见得高,最关键的一点是,死鱼是无法抽取灵气的,所以鲜鱼的价格最近一直高居不下。
如果可以的话,饭店老板大多希望亲自派人采购运输。
现在已近日暮,鱼档皆已收摊,一时半刻又去哪里找活鱼呢?
厨子悄然走向路旁一条小巷子,那里正有一条少说有六十斤的大黄狗在睡懒觉。
“汪汪!”出于动物的本能,察觉到危险的大黄狗立刻站起对厨子发出嘹亮的狗吠声。
“嘘!”
片刻过后,厨子抱着一大包东西走出巷子。
夜色渐浓,饭馆的人气慢慢地爬升。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老板看到厨子缓缓挪移过来的身影,立马禁不住咒骂道:“你小子死哪里去了?去了大半天才回来,快点,上三盘生鱼片。耽误了客人我决不饶你!”
老板的嘴巴很硬,口气中不敢带丝毫鞭笞感,这厨子来他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但这厨子却是他唯一不敢打骂的伙计。不知为何,看到他那双不时泄漏出令人不寒而颤冷光的眼睛,心里就会生出避之则吉的念头。
可每次厨子都能完成任务,客人对他那手菜的评价也不错。老板也不好说些什么。怎么也好,能帮忙赚钱的就是好伙计。
拖着沉重的步子,仅仅是“嗯”地哼了一声,厨子就走进饭馆旁边巷子,从后门绕入厨房。
肮脏满是油黑的厨房并不大,却是样样俱全。整个饭馆只有他一个厨子,所以除了那扇门还有那递饭菜出去的小窗口,这里可以说是他的天地。在这里,除非是弄出很大很大的声响,否则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
“生鱼片快端上来!”从那个小小的窗口又飘入令人厌烦的催促声。
厨子拉了一下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着的小铃铛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告诉外面的人——我知道了。
这边,他不慌不忙地打开包裹,青色的包裹打开了,现出来的是……一只刚咽气的大黄狗?
(六十多斤生鱼片……总该够了吧。)
生鱼片?还是黄狗肉?
轻轻一挥手,黄狗的皮毛上立刻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片刻过去,冰霜越来越厚,最后竟然成了大冰块。
“呼”地一下,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刃比中指长不了多少的薄刃小刀,轻轻往冰块切下去。无声又无息,一小块冰,被切了下来。切口是那么完美独立,仿佛这本来就是两块冰似的。
小冰块放到碟子上,左手一拍,冰碎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碟子上的,居然不是红通通的黄狗肉,而是白皙半透明的鱼片。
红肉变成了白肉?
这不是狗肉么?
怎么会?
鱼片,送出去了。鲜美的味道,马上获得了满堂喝彩声。老板特意跑到窗口,对厨子竖起了大拇指。
厨房里,锅热烟气腾腾缭绕。
然而,这烟雾却像高墙般,将厨子封闭在一个奇异的空间。
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的灵魂,仿佛已经完全从这世上孤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