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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后的十分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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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林幸英的第一中队败下阵来之际,后面的川崎森第二中队和上野雄一第三中队也陆续赶到,他们看到小林幸英居然连一座小小的山头都打不下来,还伤亡如此之多人员,不由大吃一惊,不过等他们看清温泉岭主峰上那飘扬的红旗时,这才醒悟过来,他们面对的是第一联队曾经在澳底海滩经历地狱一般噩梦的红标军。

小林幸英看到川崎森和上野雄一的中队在时,简直就要气疯,他的中队从未在友军面前如此狼狈过,从来都是他啃下骨头撕下肉之后,只给留下友军稀汤,但现在,他非但没啃下骨头,反倒把门牙给磕崩一块,让川崎森和上野友一这两个他一向瞧不上眼的中队长看到笑话。

“小林君,我们是大军的开路先锋,如果还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攻下山头,扫清障碍,恐怕大家都得在联队长面前谢罪!”川崎森冷冷道,“就算山上是再难啃的石头,我们也要啃下来,你不行,就换我们上!”

“是啊,小林君,我们带来的在金包里缴获的清国奴的加特林,此次正好派上用场,那山头上的大蛇军只有轻武器,没有重火器,他们组织的火力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凶猛,只要我们用加特林覆盖整个阵地,就能很快拿下阵地,清除障碍!”一旁的上野雄一也跟着劝道,“这个时候我们更该精诚合作,一股作气拿下敌军阵地!”

小林幸英脸早已胀得通红,他一抹脸颊上的斑斑血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吼叫道:“十分钟,我只要十分钟,保证拿下这个阵地,为大路扫清障碍!”

山崎森和上野雄一面面相觑,小林幸英的顽固和好斗在整个第二联队是出了名的,他们也听说了第一联队的小笠原兵在澳底海滩战死的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同乡,土佐三人组的威名在整个近卫师团也赫赫有名,但现在只剩下小林幸英一人,他的愤怒和疯狂可想而知。

看到小林幸英那狰狞到扭曲的面孔,山崎森也只得退让一步,他侧头看了上野雄一一眼,轻轻地摇头苦笑道:“十分钟,就只十分钟?”

上野雄一也点了点头,转头对小林幸英道:“小林君,那就再给你十分钟吧,十分钟之后,我和山崎君就要开始攻击,谁第一个攻上山头,谁就是打败大蛇军的第一人,这个荣誉,谁也别争,如何?”

小林幸英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声喝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他转身要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瞪着山崎森和上野雄一,一字一字道,“十分钟之内,我自会攻下山头!但我要说的是,在这十分钟之内,我第一中队,绝不需要你们的什么加特林助阵!我要用刺刀打败大蛇军!”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小林幸英离去的背影,山崎森和上野雄一对视一眼,不由苦笑道:“他是一个武士,真正的武士!”

“可惜也是一个很顽固的武士!”上野雄一点头补充道。

小林幸英一回到自己的中队,立刻把所有士兵全都集中起来,让人把第一个逃下阵来的士兵从人群中抓了出来,当场砍掉首级,然后抓着断头对第一中队百十号人发出厉声咆哮:“在我们面前的是刚刚在澳底打败我们的大蛇军!现在,他们又在这儿阻挡我们的去路!十分钟,我们第一中队十分钟之内必须打下这个山头,即便是全员战死,整个中队覆灭,也绝不许后退,但凡有人临阵逃脱者,就是这个下场!”说着,将手中人头往地上一扔,那人头便像皮球一般滴溜溜地从队伍面前滚过,留下一道浓浓的血迹。

只听他撕扯着炸裂的嗓子继续大喝道:“此次不打败大蛇军,不攻下这个阵地,自我以下至准尉所有军官,自会面向天皇方向剖腹谢罪!第一中队的武士们,你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看到脚下那滴溜溜滚动的人头,看到中队长那雷厉狂暴的面孔,所有的士兵都在以同一声音狂热地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我们要杀光清国奴,杀光大蛇军!”

“呀叽叽!”小林幸英在那一刻只觉得血液直冲脑门,身体置身于火焰之中,他一转身,抽出武士刀,对着小山包上的红标军二号阵地,大声吼叫道,“库鲁死!”

“库鲁死!”第一中队的士兵也跟着爆发出如山洪海啸一般的狼嚎声,纷纷端起村田步枪刺刀,狂热地向山头冲去。

日军的第二波冲锋来得如此之快,也来得如此凶猛,却是陈国章所没有预料到的,在打退小林幸英第一波冲击之后,他甚至都来不及清点人数,刚刚稍作休整,日军再次端起刺刀像发了疯似的狂热地向山头冲来。

似乎感觉到此次敌军的冲锋带着决死味道,陈国章咬紧了牙关,这一次他也没准备能活着离开阵地,他见日军形成散兵线,几个波次向山头阵地上冲来,这回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对阵地上的所有红标军士兵大喊道:“士兵们,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敌人冲到面前将刺刀扎入你的身体,也绝不许开枪!谁如果再违反纪律,我就当场执行战场军纪!”说着,他侧过头撇了一眼身旁的林子通。

那小家伙既紧张又畏惧地看着他,那鲁莽的第一枪让战友们暴露伏击阵地,他都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如果连长狠狠地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顿,他的心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但是连长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眼睛撇他,其他的士兵也将目光汇聚过来,这让他更感到内疚和羞愧。

“听到我命令之后,大家才准放枪,放完第一次齐射之后,等我命令,全部投掷手榴弹,然后才能任意开火!我们一定要把敌人的势头打下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红标军,是怎么样的一支军队!”陈国章大声吼道,“我们要血战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

“血战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所有的红标军士兵都在同一刻爆发出如雷的应喝声,就连那刚刚加入进来的少年兵,也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热血沸腾,前面第一次打的反冲锋,他却是连一个敌人也没有打死,这一回他可憋足了劲,一定要打死一名敌人,让这把精巧的德式手枪真正成为自己所有。

小林幸英的第二次冲锋比上一次更加的疯狂凶猛,当他们冲上山坡时,甚至都没人停下来进行射击,仿佛不能在第一时间冲上山包,攻下阵地,宁愿成仁身死。

不过令日军惊异的是,他们冲到山坡一半时,山包上的红标军阵地却仍然安静地可怕,别说是枪声,就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那就是一个死寂无人的山头,但冲锋的日军心头却浮现越来越浓重的死亡阴影,因为他们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山头上的红标军也正憋足了一股劲,要在最后时刻猛烈地爆发出来。

双方都在等待那飓风一般狂暴时刻的到来,在此之前,即便是冲锋中的日军,也是充满着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空气中传递的奔跑声和喘息声。

八十米,日军扭曲着脸,端着村田刺刀在步步逼近。

五十米,日军开始矮下身姿,但奔跑的脚步声却更加沉重。

三十米,日军的的身姿开始稍稍抬高,他们开始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

二十米,双方已经开始看清对方因紧张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如果眼神可以喷射火焰,恐怕战场上已经变成一片炙热灼烈的熔岩波潮。

“打!”陈国章见敌军已经冲到阵前,侧身冲着阵地上其他士兵大喊道,“杀光那帮狗日的!”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火舌在阵地前交织出一道密集的火网,瞬息间便覆盖阵前,将几乎就要冲到阵前的日军身影完全淹没,冲锋的日军就像撞击到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一般,冲在最前面的人纷纷倒下,也就在那一刻,足足有十名日军被打成筛子,摔在泥泞的血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库鲁死!库鲁死!”踩踏着同伴的尸体,踩踏着满地汇成溪流的赤灼血河,日军以更加疯狂和凶猛的势头向山包阵地冲来,在他们眼里,这最后的二十米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人生时光即可跨过,只要他们能够冲上山头,必定能以最狂暴的方式血洗红标军阵地,但他们并不知道的,尽管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对于他们之中很多人来说,却成为生命里最后的短暂时光。

“手榴弹投掷!”等第一轮排枪齐射完毕之后,陈国章立刻操起摆放在阵壕前的手榴弹,大声喝道,“炸死那帮狗日的!”说着,便带头将手榴弹向日军人群中投掷过去。

郁笑城曾经给排级以上的所有红标军军官讲解过阵地战的要点,在火力兵器都极为有限的19世纪末,打阵地战三大法宝除了工兵铲和机枪之外,便是手榴弹,尤其是手榴弹,几乎是近战中最强大的威慑武器,甚至在20世纪50年代的朝鲜战争中,挟着二战余威的美军在朝鲜战场上留下最深刻的死亡记忆却是志愿军的夜战和手榴弹,因此郁笑城除了给红标军大量装备工兵铲之外,还大量装备手榴弹。

这种手榴弹配合机枪的近战攻击方式虽然在20世纪初的一战中已经由德军在堑壕战广泛使用,并在列强军队中推广,但对于19世纪末,集中利用大量的手榴弹来打阵地战却是在当时的一种最先进的战法,郁笑城为了让红标军的军官们完全领悟并掌握这种战法,甚至让普鲁士教官冯。德克比详细写教案来,集中培训所有排级以上军官,这也让陈国章得以在这一战中,将手榴弹的威力以最大效能方式释放。

“轰轰轰轰!”来自红标军阵地的手榴弹顿时化成冰雹一般落在日军人群之中,直炸得日军鬼哭狼嚎,血肉模糊,冲在最前面没有倒在第一轮排枪之下的日军,基本全被如雨点般落下的手榴弹炸飞上天,一时之间阵地前二、三十米处,到处铺满肢离破碎,肠断肝裂的日军尸体,整个地面一个弹坑重叠着一个弹坑密集分布,多得就像月球上的陨坑一般,地上的血流汇成溪河汩汩流淌,战场上弥漫的硝烟甚至连几米开外都模糊不清。

战场上似乎突然沉寂下来,变得死一般静谧,就在红标军要为第二次打退日军冲击而欢呼胜利之际,在阵地的正前方突然爆发出垂死野兽的暴嚣声。

“库鲁死!库鲁死!”

“库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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