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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昼峰(1 / 1)

?船体损毁了不少,却不太严重,经过一番简单的补修,便可正常航行。张家人马伤亡颇多,但,也无法使得张剑停下前进的脚步,依旧命令船工们奋力划桨,以图全速行驶,早日可以抵达翔銮大陆。

日日汗流浃背,时时肉掌酸痛,刻刻身心疲惫。

遭此困厄,柳潮怎会心生波澜,无时无刻不在窥探遁逃的绝佳时机。其实,柳潮心里清楚,张剑之所以肯暂时饶恕自己的狗命,乃是瞧在师傅韦光的佛面上,却也十分可能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就撕下师傅的脸面。即便不是这般,柳潮也不想被张剑一个不小心,忘记了,便凄凄苦苦地当了一辈子的船工,积劳成疾,劳病入骨,骨化成灰,飘荡四野。

每每三更深夜,柳潮瞅得机会,就偷偷潜入底舱,一点点地尝试重新开启周身经络。这,无异于重复孩童时期的启元修炼,不过,尚算驾轻就熟,因此,难度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然而,于近日,柳潮隐隐觉察些许不祥的兆头。

果真如此。

底层船舱内,张剑忽然出现。他,竟放低身段,肯来到船工的中间,细细察看并亲切慰问他们的疾苦,连无痛无疾无伤无残的柳潮也愿意轻柔地拍拍肩膀。简直感动得柳潮涕泗横流,慨叹万端。当然,光有暖言绝对不足显示关爱之心,还需有实实在在的口惠,随后,张剑吩咐人改善改善这里的伙食。肥嫩鱼肉,清爽虾仁,鲜美蟹肉,浓稠龟肉汤……一一温饱温饱饥饿已久的干瘪肚皮。

身处船中,稍大的动弹都不得。柳潮面对越来越糟的情况,可是一筹莫展,只得耐下性子,坐下静观其变,以免首当其冲,做了可怜鬼。

一日,万里晴空,了无纤云,一切清莹莹的。当下,可以极目远望,真令人心怀舒畅。大船奋力航行数十里后,一人禀告,南方似乎有一个小黑点,料想它为小小的岛屿。

众人一阵欢欣雀跃。不过,海蚺洞穴里的场面,血淋淋的,惊秫惊秫的。海蚺之眼的滔天浊浪,大海蚺血口吞食活人,亲为兄弟的人猝然死去……一切彷如昨日,仍旧历历在目。这些景象,终究教他们不敢心生一丝大意。稍近些,望见挺拔乔木;更近些,瞧见黑硬岩石;再近些,船上的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岩石上的紫菜。

“快看,快看!”

“陆地,是陆地,真正的陆地!”

“小岛,真是小岛啊!”

“岛屿啊!”

……

再一次脚踏实地,仿若即将回归故乡的感觉。近段时间,张剑肯千依百顺,这次也能满足众人的要求,派遣所有人登上小岛寻觅新鲜可口的美味。正当一群人还在呼朋唤友、携孙领子之际,柳潮暗自藏起一柄锋利的斧头,认准生长高大乔木的方位,便兀自往那儿疾奔而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

岛屿西侧,海浪汹涌澎湃,一次又一次的暴怒地冲击着岸边。在这些日夜冲刷得尖利的岩石缝隙中,躲藏着一簇簇极为珍稀的贝类,它形如鹅颈,灰白外壳,肉质甚是鲜美。打小生活在海边,自然晓得这等好货色。

“海佛手”,“海佛手”,“海佛手~”,经这么几次大喊大叫,张家子弟一下子就集聚到那儿,即便一贯喜食紫菜的人也耐不住心底的馋,也都纷纷前往。

此时,缆绳被悄然解开,在宽阔的海面上,船微动。

西边热闹嘈杂,人头攒动,拼命地争抢珍贵海佛手。趁着喧哗,柳潮逃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既然无意于监督,也就没有必要注意一点小小的意外了。

船,终于杳然无影,不见踪迹。

柳潮亲眼目睹着大船一点一点地离开,手底下也不肯放松。果断的一斧一斧地砍下,越砍越快,越砍越狠,继而,剔除枝干,留下主干,接着,一下下地掏空,最后,柳潮全力一蹬,让独木舟滚辘辘的,从顶处到水里。“咚”的一声,独木舟落到水中。随着,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柳潮慢慢地爬上独木舟。

落日西沉,潮涨了,汐也要涨了。

水位慢慢上升,漫过岩石,隐过紫菜,浸过稚嫩的脚丫。初时,众人并未察觉,以为不过潮汐涨落的正常现象,实在不足为奇。然后,海水涌上岩石群,冰冷刺骨的海水寒透人的内心,终于开始大声呼嚎。一些妄图永藏心底的东西被浮现出来,于是,大船偷偷驶开的消息不胫而走。

岛屿上的闲人们,被抛弃了。慌张使软弱变得暴躁,宏亮的唾骂声不断,却唤不回一丝回应。

天空中,一群疲倦的飞鸟,于满天的晚霞和溶金的落日中,白色的羽毛仿佛嵌上璀璨的金边,鸣叫着,呼唤着,返回自己的家园,栖息,以迎接火红的朝霞。

柳潮不会回头,划着木浆,远离小岛屿。

奄奄黄昏过去,寂寂人定初到。

海水还是漫抵小岛的巅顶。于茫茫无边的海平面上,雄伟的乔木直挺挺的矗立着,细细望去,犹如陆地与海洋交界地上浅滩的红树林。虽说是个林子,但是,松滑青嫩的枝条,的确难以承担过大的重量。旋即,人挤人演变为人推人,进而人踩人。不牢固的友情一下子松散,牢固的友情也稍稍显得幼稚,深厚的亲情也被略微稀释。其实,极度缩小的空间,悲剧的发生无关友情与亲情。所以,哀嚎由此产生。

“啊,啊,啊……”

“你这畜生……”

“你,忘恩负义……”

……

处于树木顶端的飞鸟,尽管被突然而至的入侵者惊吓,却也只能在窄小的鸟巢中颤巍巍地抱成团。因为,周围百里之内,并无其他岛屿,可以提供一时的栖息。

古籍载:一昼峰,日现夜隐,不可贸然登岛。若继续南行千里,便可见一新大陆。

柳潮即刻往南行进,借日出日落,调整方位,以北极星,辨明方向。

轩之虫实在太忙,更新慢了,真的抱歉!!!

——汉高祖醉斩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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